她恐惧地看着床.下那颈窝被匕首刺成蜂窝般的男人,死不闭目,森森的睁大眼睛看着她。
她杀了人!
她呆呆盯着地上的男人,浑身颤抖,手心却仍旧本能的握着匕首。
“籽言。”
当低沉悲恸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籽言猛地睁开眼,她眼前一片黑眩,仅凭着本能,紧握着匕首,便向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胡乱刺去。
谁?!谁也别过来,谁也别过来!
“我来晚了,对不起......”
来人说得一声,已哽在喉中,他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她的匕首打落,把将她揉进怀里,“籽言,是我。不怕了,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我们回去,乖。”
顾东黎看到女人的衣服凌乱,上身半裸着,皱了皱眉,沉声道:“都出去!”
江卓明白,立马带人出去了。
叶籽言一震,一瞬间,身子似被注入了一股力气,哪怕很是单薄,她却在模糊的视线里,看到眼前男人的样子,“顾东黎?”
他俊容却微微扭曲着,他双眸深红,显然已是怒恨到极点,他一揩眼未轻湿,唇往她额上,轻轻一触。
他迅速脱下自己的衣服,他要给她换上。
“我......自己换。”
“籽言!”
“我说,我自己换!”
顾东黎看着怀里的女人满身的血,他不清楚她到底哪里受伤了,他不敢轻易地去碰她。
所以,他只能放手。
籽言接过他递给她的衣服,艰难的吐出一口气,“你,转过身去。”
“籽言,现在你还在乎这些吗?这个时候,我会在乎吗?”
籽言仍然很固执,“现在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还请你转过身去。”
顾东黎握了握拳转过身去,籽言颤抖着褪下身上被鲜血染红的湿衣服,手上却蓦然也是。
原来是泪水止不住从眼里簌簌跌下。
每次她最需要援手的时候,总是他......
为什么总是他?
她的胸口,越来越疼,喉咙一股腥甜涌上来,籽言猛地用手捂住。
籽言死死牙,她知道手里的湿热粘稠到底是什么,可是她什么也没有说,便昏了过去。
顾东黎只听到背后一声钝响,他心里一沉,也顾不得她说的不让他转身。
他猛地回头,果然看见她倒在地上不省人世。
他立刻抱起她,出了帐篷。
“江卓!江卓!”
江卓看到从帐篷里奔出来的男人和怀里满是身上鲜血女人,他压住心里的震撼,迎上去,“Boss。”
“联系直升机,让最好的医生在基地等着。”
顾东黎的语气很冷,看得出来他正在压制内心深处的怒气。
“是,直升机已经联系了,很快就过来,我现在马上联系汤姆医生。”
直升机很快就到了,飞机起飞前,顾东黎对机长命令道:“快一点。”
“是。”
他给她戴上耳罩,紧紧抱着她,却又不敢太用力,她身上好多的血。
她瘦了好多,她以前就很瘦的。
飞机开得很快,她眉头皱的紧,粗喘着气,嘤咛了一声,似乎有些难受,顾东黎又吼道:“稳着点。”
可是,顾东黎担心怀里的女人,又吩咐道:“再快一点!”
反复如此,又要稳,又要快。
机长心里都有些崩溃了。
下了飞机,叶籽言直接被顾东黎抱到了手术室。
顾东黎轻轻的把她放在手术床上,她的身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血。
等待的医生也吃了一惊,忙道:“您在这里不便,先出去吧。”
医生,如是说。
顾东黎微微皱眉,他不想听医生的,但是现在他不得不听医生的话。
他不能让她出任何的意外。
临走的时候,他回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仔细点。”
“是,您放心。”
医生就是脑残也看得出来这个女人对于Boss来说是个怎样的存在。
顾东黎,看着手术室里的瞪亮着,一分一秒的过。
手术室,医生正在给籽言做详细的检查。
籽言被手术灯的亮光一照,微微转醒,她猛地抬手抓住医生的手。
医生低头一看,安抚道:“小姐,您不要动。您身上太多的血,我需要尽快检查一下,您到底哪里受了伤。”
籽言咳嗽了几声,小声说:“医生,我没事,这血不是我的。我没事。”
医生却有些不相信,这位小姐的脸色惨白却又带点青紫,不像正常人的脸色,他还是劝道:“小姐,您还是好好检查,检查吧。您这么做,我没法向上面交差。”
籽言捂着胸口,稍微拔高了嗓门,“我说我没事!你如果怕他,我替你说!”
“可是......”
“咳,咳......我说了,我跟他说不是你的责任!让我走!”
她捂着胸口,一直坚持,医生无奈看了看助手,只得点了点头。
手术门开了,顾东黎已快步走过来,眸中抿进一抹严厉,目光却随即紧紧落在籽言身上,沉痛婓然。
医生说,这位小姐本没伤得那么重,只是受了惊吓,没什么大碍。
顾东黎深深看了籽言一眼,见顾东黎的背脊微微一震。
医生将她安排在一个相对安静的房间。
“都出去!”
医生带着住手出去,关上门。
他再不迟疑,他快步走过去带着温热的唇,毫无预兆的快速落到她的唇上,籽言一震睁开眼来,随即被忽而侵近的强烈的汗腥之气熏得想呕吐而出。
他头额重汗淋漓,脸色有些青白,汗水一串串挥落到她身上,似乎经历了山山水水,长途跋涉。
他深深看着她,眸里泛着痛苦,“我知道你很痛,你很勇敢,剩下的交给我。”
他看着她的模样,又苦笑道:“我身上脏,味道不好,你忍耐一下。”
籽言闻言,眼睫一颤,闭上眼睛。
巴格达!
他真想亲手杀了他。
顾东黎眸色一暗,大手握过籽言的手,嘴角忽而又勾起丝自嘲的笑,孩子没有了,除此之外,他们还隔着南笙的死......
南笙的事,他痛,他遗憾。
但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知道那并不能全怪她,而且他也许并没有多爱那个孩子,他爱的只是......她。
这些日夜,他曾无数次设想两人再见的情景。
他想,他必定狠狠责骂她一顿。
但她可知这回惹上了什么麻烦。
她可曾想过,他想到那男人碰了她时那种发秫痛怒,可如今......
他从来没想过,她也会杀人。
不管谁对谁错,不管她是不是被人碰了,无论如何,他这辈子都不放手。
他比任何一个时候都清楚。
他忍住心里的伤痛,他疲惫地坐下来,将她抱进怀里。
她已经睡着。
累的。
她的精神绷的太紧了。
大手掌着她的脑勺,他深深吻住她的唇,将那上面的干涸弄软。
手,还是有些颤抖。
幸好,她没事!
江卓回来,敲了敲门。
江卓好一会儿才说:“安德要跟您报备。”
顾东黎将她放开,淡淡道:“知道了。”
他今晚一晚计算谋划,明知结果怎么样,他冷静异常。
此时,他舍不得放下她。
那种感觉,就像有什么强力要从他手上夺走她一样。
他心里一狠,用力吻住她。
籽言被嘴上的疼痒逼醒,朦朦胧胧的只去挣托。
顾东黎......
她看着他,她听他说:“这几天我会很忙,这里条件不好,我会送你回中国。”
她摇摇头,淡淡的说:“我不回去。”
不回去。
“不回去你去哪里?你知道我花了多大力气オ将你救回吗?”
籽言看了眼,顾东黎仍有些血迹的手,她心里有些酸涩,但她还是理智的,她不能回去,不能再回去拖累他了,她抬头轻声道:“谢谢,我想休息了,可以吗?”
他们之间,却原来她做什么也弥补不了了吗?
她不愿听,不忍听,不肯多听他说一句。
顾东黎全身血液像被并瞬刻冰凝了一般,到口那句“跟我回去”被她淡濙漠的目光生生打了回去。
籽言下意识低下头,只是短短一瞬,不知为何,他满目荒凉的模样又狠狠刺了她一下。
这时房门突然被推开,江卓,安德走进来。
他自嘲一笑,却仍像没看向江卓他们,“江卓,明天你先送叶四小姐回去。”
他把叶四小姐几个字,咬的格外重了些。
籽言心被狠狠地一抽。
江卓不知道要怎么说,最后咬咬牙催促道:“Boss,那个老板,来了电话。”
顾东黎明白,这个速度。
这事恐怕不仅惊动了关锦容,那些其他的恐组也惊动了。
那些人被激怒,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说不定,他们这次打破了中东最后的一丝宁静。
他疯了,确确实疯了,如此不计后果。
她消失的那些日夜让他几近癲狂,可他却偏偏得保持清醒。
他甚至想,将她找回之后,今后无论她怎样,病了,死了,好,还是不好,哪怕被人碰过了,却不能不要她。
他何何尝需要一个失洁的女人,不是疯了是什么。
他起身,走到门口,背对着她。
籽言想起件事,忙问他,“你是不是认识梓楠?”
他仍然没有转身,也没有回答。
但是籽言知道,他是认识的。
她声音沙哑,试探道:“梓楠现在在哪里?”
顾东黎淡淡道:“他很安全,明天我会让江卓一起把你们送回中国,就是你不想回去,难道你不想让梓楠回去见见他的父母?”
籽言皱眉,看着他的背影,仔细的琢磨他说这些话的意思,他知道了什么吗?
他应该不知道,如果知道了,他不会这么的平淡。
单单就因为这个,她不能让他怀疑,她确实要回去了。
她得带梓楠去见他的爸爸妈妈。
“好,我会回去。可是,我要回叶家。”
“嗯。”
顾东黎握了握拳,不再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