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在黑暗中,阴寒绝冷的话语透入,直传到云熙有些模糊的意识里,令她在火热交烤,持续挣扎的昏迷中似也能感受到那股阴沉,冷绝,心头一凛,还有慌张。
为他话中提到的名字,严容。
迷迷糊糊的头脑在这二字的爆炸下,竟然慢慢越见清淅!
没有人知道她其实并不是病了发烧,只有她自己明白,是因为那个叫林萌的高傲女子,她死前一幕,不停的一一浮现在眼前。
血色疯狂的血,一道道割裂的伤口,皮鞭烙下的痕迹,凄厉的神情,怨怼尖利的嘶叫……
拉着她坠落梦魔……
犹自记得,那天她从昏迷中清醒,刚发现自己处于陌生的房内,就见到了那个阴鸷的男人,邪狂的眼神挟着使她伤怀,黯然神伤的话砸下。
那份鸷冷,邪恶,言中的失落的语调,令她怔忡……
也就是在那时,叫林萌的女子出现了,踩着高贵的步伐,摆着矜持的姿态,摇曳着,如高不可攀的名花耀眼的移到她面前。
嘲弄的眼,讽刺的话,轻蔑的神情,一句话,一个字,一举一动,高高在上的睥视,无不向她展示着,示威着,得意的炫耀。
“云大小姐?林萌!”林萌挑露着挑剔的表情。
“嗯!林小姐……”挽着温婉的笑,她回视。
“不过尔尔!”扬着眉像看物品般审视完她一身,林萌蔑视的撇唇,“都是狐狸精,专勾男人,姐妹俩一个样,真替你们感到丢脸!”
说着,不理云熙凝住的笑容,眼中疑惑的神色,她紧接着嘲笑着,“也是,两姐妹争同一男人,多么旖旎,多么让人想入非非啊,真不愧为最温婉柔顺的花,云大小姐!”
“你认识若若?其实在云熙看来,林小姐你也不差的!”敛起唇角扯开的弧度,云熙漫问,对她口中的侮辱像不在意般,言辞微缓。
心却为她话中的含意拧起,丝丝的疼。
“当然认识!何只是认识,还知道她多么放浪,下贱,水性扬花,勾引未来姐夫不说,还到处招三惹四,混然不知收敛,竟惹上我的男人!”
说到这,林萌似想到什么,脸色变得狰狞,可怕,眼神充满怨恨,忽而眸光射来,伴着柔荑,尖利的刻在云熙面上,“而你作为她的姐姐,该不承多让才对!居然沦落到下堂妇,没用!”
字字句句,刺人的飘在云熙耳旁,不再只拧疼,而是一举撕开了她表面看似愈合薄薄的一层疤,露出化脓腐烂的内里,纷纷碎裂的心。
她面上却反咬紧牙,强扬起唇角,温声开口,不愿落下风,“林小姐,你很闲?你的男人?是指?而且,我们姐妹的事论不到你,你还是好好管好自己的男人!自己没魅力,怪得了谁?”
不管妹妹与严究竟如何,她们三人的纠结……外人没有权利!
“你!你的命都在我手里,云大小姐……不怕我叫璿杀了你?”
闻言,林萌恼羞成怒的,高傲的眼,放出杀气。
可谁又知道,不久后,当她再见到林萌时,迎接林萌的是大力的鞭笞声,她双手双脚被绑,被架起,带着刺的皮鞭凌空和着风声打在她身上。
划开了衣服,在肌肤上烙下血色的道道伤痕。
“璿……啊!不……”流着血的口中,林萌尖声凄叫。
阴鸷邪冷的男人站在旁边,抱负着双手,冷眼看着,唇角半勾,勾起冷血无情的唇线。
一鞭二鞭……死亡的光照下,最后,林萌弥留之际,男人终于缓缓上前,林萌眼中立马忽闪起晶莹的光亮,可是,下一秒,一把尖刀由男人手中直接送入女人胸口,男人狞笑的嘴角泄出狠绝的呢喃,“这是送你的礼物,喜欢吗?”
说着他舌尖轻舔,望着奔流的血,眼中闪过噬血的暗芒。
“为什么?为……”止不住的血随着林萌张开的口喷薄,她渐渐黯淡下去的灰眼揪着男人,有着不甘,迷茫,悲凄,艰难的问出。
为什么他要这么对她?她心中只有他啊,只有他……她爱,爱他!
“为她!你不该对她起杀念!”邪声轻语,男人哼声一笑。
“原来……如此……原来……”苦笑的,凄凉的,林萌闭上了双眼,血泡着她的身子,脏污的死去,死于她最爱的男人之手,悲音余余!
从头到尾,云熙尽收入眼,然后,她便昏迷了,脑中不停回放着……红色包围着脸,林萌凄厉的神情……
此刻,听到那绝寒无情的阴冷声音话中的意思,她不准,她要阻止,严……妹妹,别答应!别!
她着急的,眼却无法睁开。
下一刻。
“好!”一抹轻淡的声音突的响起。
她顿时混身骤冷,听声音是妹妹,她……答应了……
深夜子时,东面码头,没了白日里的喧哗,工人们搬货,运货吆喝声,货轮的汽笛声,徐徐的海风吹过,点点星灯洒落,照着黑暗,化为灰色暗影的世界。
也是一个安静平和的世界!
呼一声,海风很大,呼呼的吹,码头边偌大的影停靠着货轮,船只等。
偶尔从船头透过来的灯光,衬着海水发着幽幽的光,斑驳离奇,照在地面上,形成一圈白灰蒙蒙的地带,相比旁边的深黑,明亮很多。
这刻,亮亮的车灯光射过来,黑色的夜幕划开,从中驶出一辆黑色的汽车,车身融在黑暗中,唯有前头的灯处若陷若现。
然后,汽车停在码头边,随着车门打开,冰冷罩面的男人严容踏下汽车,倚靠车身,锐利的目光睥向四周。
周围在车灯下朦朦胧胧……再透着旁边笼来的船灯,更亮一些,可以明显看到严容脸上的表情变化,甚或眼中的神色,也利于他观察。
隔了一小会,像是知道了他的到来,突然在宁静的夜中,一道脚步声响起从右边停靠的船头传来。
循着声音望去,灯光下,高大阴冷的身影闪入眼帘。
严容侧了侧身子,望定来人,冷声开口道,“纪璿,我来了!”而后,他眼往来人后面瞟去,空荡的风,没有她……他眸光一沉,隐下心头的失望。“她呢?”
“很好!严大将军,一个人吗?”步下不停,再走前几步,纪璿背负双手,阴冷绝决的眼停上方,晃一眼四处,方才隔空与严容对视,把他看向身后处,眸中的失望敛尽,明白他为何,面上却故意挑眉反问,“她?谁?不懂严将军指的是……云大小姐?”
语气带着恶意!
“是云若!我如你愿来了,把她还给我!”眸光一闪,严容声音表情不变,冰冷道。
“原来是若儿啊!”听罢,纪璿脸现恍然,一幅恍然大悟的模样,下一瞬,声音反猛的一变,前所未有的阴冷鸷寒,带着讽刺,“还给你?严容,亏你说得出口,没有记错的话,她本来是属于我的,只是我一个人的,是你,是你,把她从我身边抢走的,是你逼我!让我失去她,如果不是你……”
越说到后,纪璿表情越阴厉,似想起什么让他痛恨的事,眼神凶狠,刀锋般锐不可挡落于严容身上,“你还记得你当初做了什么?现在居然让我把她还给你?”
纪璿失控的情绪,言词,让严容心中狂跳,面色渐变,黑色深沉的瞳孔紧缩,但他强制平伏,眯起眼,遮住眸底的潮涌,只是平静的开口,“你说什么,我不懂!”
心中惶恐不安起来,他……
他已经告诉她了?三年前……
“不懂?哈哈哈!怎么?怕了?怕我告诉她?不过想想,她若知道你当初所耍的手段,你猜她会怎么做?……”纪璿嘲弄的大笑,笑罢,直盯着严容,眼中闪过的黑色直逼他。
逼得严容感觉心中有什么东西在摇摇欲坠。
不安着,他扯起唇角,想要反驳,莫名的感觉袭上,像是他再不开口,便要失去对他来说至关重要的东西,空茫的疼泛滥。
可是,他几度张嘴,却无力,因为纪璿所说属实。
为了得到她,为了权利,他利用了她,纪对她的情……来逼纪璿!
就在这时,“严容!”一道含着清淡凉意的声音响起。
纪璿的身后,灯光照射的黑暗阴角,闪出一个高挑的女人云若,紫色的旗袍,散落的发丝,半合的眼帘掩住了她眼中的神色。
“若若……”她的出现,惊得严容冰冷的面容一僵,眼中更是波动不止。
而靠着车身的身子通体的寒气透着他的衣衫窜入,合着慌乱,让他双手紧握。
“若儿,可听到了?”反之,纪璿是一脸的肆意,勾起嘴角,背对着云若笑道,邪恶鬼魅的光在眼中流转,尤其是想到刚才严容僵直的神情,心中狂笑。
他要她识清严容的真面目,要她恨!
用同样的方法,同样的恨,绝了她的情,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像三年前一样!
让她回来……
“是真的?”没有理会纪璿的问话,云若只直直盯着严容,越过纪璿,移步走到他面前,仰头,淡漠的眼中有着清冷的水波流动。
“若若!”不敢对上她的目光,严容挪开眼,开口想说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说他太想要她?太想得到她?所以……不择手段?顿了顿,只落下一句道歉,“我……对不起!”
一直以来,他都知道他自己不论做事也好或两相取舍,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一向目标明确,只要想就做,从未后悔过,可如今触到那双清冷眸中淡淡的恨,心如遭重击,裂得纷碎,恨不能抱她入怀,让她知道他内心痛极的悔意,愧疚!
“呵呵……是这样……”眼中的水气化成了雾,笼着云若的眼,显得有些涩苦,凄然!
三年前的一切有了解释,她和纪璿……
只是纪璿……她的心失落了……
“若若!”稳着声,严容只觉那种要失去的感觉更甚,慢慢的,一点一滴,有什么在流逝,惧怕着,他再忍不住,直起身子,一把把她挤进怀里。
她柔软的身子完美的契合,虚填满他心中空掉的部份。
望着那相拥的男女,纪璿紧抿住唇,眼中凌利的光划过,背负的双手扣紧,一刹那后,抿紧的唇勾起,满意,邪肆的充斥着他的整个面容。
因为随着一声惊叫,和一声闷哼响起。
“不!妹妹!”
船舱里又疾冲出来一个人来,云熙,可惜一切都太迟。
刀光闪亮,血色从严容腹中所插的刀边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