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队长,这位兄弟说有事找你。”带路的年轻男子冲着周文笑了笑,然后指了指任西。
“好嘞,麻烦你了。”周文冲着任西招了招手,然后跟身旁的人轻声嘀咕了两句,这才走了出来。
“遇上事了?”他随意的开口道。
任西长叹了口气,然后点了点头。
“生活么,哪里有过不去的坎,开心最重要。”旋即拍了拍任西的肩膀:“既然你遇到难事能想起来找我,我肯定帮你。”
“我……”任西抬头郑重道:“我一位故人重病,需要贡献点治疗,放心,我以后……”
“小事,要多少贡献点?”
任西沉默不语,过了三秒才开口道:“20点。”
周文从口袋里掏出平板,一边在屏幕上不断滑动,一边跟任西嘟囔道:“你呀,要是早跟我干,也不至于差这么点积分。”
“对了,今天晚上有没有事?要是没事的话替我值个岗,我要出去巡一下四周的海域。”他冲着任西摆了摆动手:“正好抵了,行不?”
“行。”
“放心,就在门口站着就行了,等到后半夜就可以偷偷眯一会了,好了,积分给你转过去了,你先去医院吧,晚上替岗的事别忘了。”
“我知道了。”
临出大门前,正好见着外面急匆匆跑进来的文职,隐隐约约听到什么角鲸躁动之类的话。
任西不由的甩了甩头,今天晚上要是站岗的话,雪小小可得先安排好,想了想,不由的又想起那个熟悉的面孔。
心情早已从激动与愧疚转变成了缅怀与平淡,说起来,任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发觉自己变得万事不惊了,似乎沉稳这个个性在他身上格外的突出。
迅速的回到了家拿了平板就向着梅姐家赶过去,雪小小安静的坐在门口玩着手指甲。
当她看到跑过来的任西时,瞬间跳了起来,欢快冲着任西跑了过去,任西小心翼翼的将她抱在怀里,然后走进了屋子。
“拿着这个去,医疗院的人会给他们带人过来处理,给他们安排治疗的,我等会要处理点事情,没办法陪你们一起去了。”
“谢谢!谢谢你!”梅姐颤着手接过了平板,膝盖一弯刚准备跪下便被任西给拉住。
“我帮你,其一是出于情分,其二……”他的目光落在了里面的那个女人身上,他轻声道:“我欠她一条命,这是我该做的。”
“好了,明天我会去看你们的。”
说完,也不等梅姐感谢之类的话,摆了摆手便出了门。
今天的天气看起来有些不大好,窗外的天一直就没亮堂过,任西犹豫了下,晚上就不准备带雪小小过去了,正好后半夜可以翘了,到时候在回家也是一样的。
进了屋里寻摸了半天,就从角落里翻找出了那柄唐刀。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任西先是将那个小家伙哄睡着了,接着才穿戴整齐准备出门,腰间跨上了那柄久未曾擦拭的唐刀。
屋外冷极了,大海上的湿寒空气止不住的往骨子里钻,再加上时不时吹来的晚风,乍出门的任西也不禁打了个哆嗦。
白天那一幕还在脑海里打着旋,有些时候,任西甚至会想:为什么单单是他从冷冻舱中醒过来?
事情的发展犹如戏剧性一般,偏偏在这个久违的时代里,一一在他的生活中逐渐的上演了。
晚风吹起了街道上残余的垃圾,任西紧了紧衣服,闷头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两侧亮着的路灯也仅仅是亮着,带不来一点心安。
一路向前,穿过了居住区,再穿过交易区,眼前看见的就是那一道蔚蓝色光晕的大门了。
门口站着的周文时不时的再看着表,正见任西过来,连忙招了招手。
值夜岗的人并不如白天的多,算上任西也不过只有三个人,但是另外两人明显要老道的多,或者经验丰富的多。
“我这位兄弟临时帮我顶下岗。”周文笑着看向身旁的两人,轻声道:“你们两人可是前辈,出了事得关照关照。”
“扯什么呢老周,大晚上的能出啥事?”一旁跟着的人笑骂了句。
任西也笑着跟三人打了个招呼,在这座城市里,阶级似乎十分模糊,但在某些时刻又十分的清晰。
“不好说,我心里有点不安稳。”周文小声的嘟囔了句,看向远处深沉的海面,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你呀,就是想的太多了,常备军的人不是说了么,只是角鲸躁动。”先前出声的男子没好气的摆了摆手。
“昨天回来的路上遇到一次,今天又遇到一次。”周文摇了摇头:“如果这是躁动的话,也太频繁了吧?”
看着另外两人不以为然的模样,周文不由的苦笑起来:“而且,我回航的时候确实遇到些不同寻常的事情。”
“城主大人怎么说?”一直未出声的那人发问道。
“什么都没说。”周文长叹了一声,无奈道:“不过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三人又闲聊了一小会,任西没搭话,只是在一旁安静的充当好隐形人的角色。
远处的海面上亮起了一盏小灯,然后周文也掏出一盏小灯来,不断的指引起来。
一艘船靠了过来,不似舰船那么大,倒像是载人的小客船,周文跟三人打了个招呼后,直接跳上了船,缓缓的驶离城门口。
海面上回荡着水声,似乎有暗流在底下涌动,任西站在左边侧耳听了一会,又觉得像是错觉。
水面上偶尔浮起的淡黄色的灯笼大小的光,让任西变得有些警惕起来。
“不用担心,那些事角鲸的眼睛。”
“嗯?”
“没有人知道它们是怎么形成。”他顿了顿:“或许城主大人会知道。”
任西点了点头,放在刀柄上的手又缩了回来,海面上缓缓响起舰船启动声,看着远处来回巡视的探照灯,这是周文的舰船已经启航了。
“算了吧,你那柄刀都锈了。”他善意的笑了起来:“真要是有些什么情况,你的刀也救不了你。”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你不愿意参加我们深海的防线呢?”男人显然对这个问题比较疑惑。
“嗯?你认识我吗?”任西也有点迷茫。
“那当然,毕竟已经有十、二十嗯……很多年没有见到新的同胞了,所以你一进城大家都知道了。”男人有些怅然,似乎夜赋予了人在其间特有的伤感:“总感觉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明明那些熟悉的都像是在眼前。”
“我怎么想起来说这些。”他摇摇头自嘲的笑了笑,目光依旧紧紧的盯着远处的海面,对任西道:“所以得知你选择去清洁街道的时候,我们也很诧异,因为……毕竟这么多年只出了你这么一个……”
“奇葩?”任西也跟着调笑起自己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远处静谧的海面:“我就想平静的活着,如果能够安安稳稳的、没有负担的将剩下的这点时间度过,那就已经足够幸运了。”
“哪里能够安安稳稳。”男人摇了摇头,小声的嘟囔起来,任西也跟着笑了笑。
一时之间,只剩下了海风席过水面的声音。
就这么一直站到了后半夜,海上突然就起了大风。
充沛的水汽带来的湿冷感瞬间变得强烈起来,而原先稍显平静的海面上变得凶险起来。
海浪猛地变大,远处传来“哞吼~”古怪的吼声,像是某种动物愤怒的宣泄。
“怎么回事?角鲸又躁动了?”另外两人虽然有些诧异,但是立马分出了一人去城中提醒。
任西的心也跟着提起,总感觉这夜晚格外的深邃,深邃的让人心里感到不安。
他小心的按着腰间的那柄唐刀,似乎这样能够给他一点心安,海面上的浪纹变得越来越大。
先前看到的犹如黄灯笼一般的角鲸的双眸再一次浮现了出来,只不过这次,是在空中。
重重的拍击声在水面轰然响起,掀起的巨大浪花一直飞溅到了任西身上。
“我觉得可能要出事。”任西提醒道。
脑海中已经松下去的那根弦重新绷紧起来,而浓烈的危机感更是不断的在他心口攀升起来。
“放心,出不了什么大事,只是有些躁动。”男人看出任西的不安,小声宽慰起来:“已经去通知后勤部了,他们会派人去处理好角鲸的。”
话刚落地还没有十秒,海面瞬间炸开了锅。
接二连三的角鲸纷纷从海底跃了出来,伴随着它们愤怒的吼声的是滔天巨浪。
于此同时,任西心里的阈值终于到达了一个顶点,自主发散出去的精神感知让他瞬间紧绷起来。
“是虫子!”
脱口而出的一句话,紧接着就是心中升起的浓浓质疑,海里居然也会有虫子??
而就在这是,火光从极远处升腾起,剧烈的爆|炸声在这片夜空下传的极远。
是周文的舰船开火了,但是紧随其后的,是一道巨大的火光掩盖在其中。
舰船……被不知名的存在撕裂开了。
“老周!!”
任西按着唐刀的手,松了又攥紧,平静的脸色一如既往。
然后长叹了一声,缓缓将刀抽了出来,一抹久违的赤红浮现在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