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说找哪家姑娘订婚好呢?”李云舒想了想,又问道。
“哎,你说这熊孩子,人家都是不知道能有谁家姑娘肯嫁,咱这孩子,姑娘多的不知道怎么推出去才好!”于满堂愁苦地说道。
“你看你,也是的,咱儿子喜欢的姑娘多好不好吗?他又没乱来,你还没看出来吗?都是那些姑娘生扑咱儿子,不是咱儿子招蜂引蝶才这样的。”李云舒有些骄傲地说道。
“你以为招蜂引蝶,就非得跟人家眉来眼去啊?你看看他,那穿戴,那嘚瑟样,本来就长了一副招蜂引蝶的桃花脸,怎么不叫人家姑娘迷糊呢?”于满堂不屑地斥道。
“有你这样损自己儿子的吗?再说,你儿子优秀你不高兴啊?”李云舒又说道。
“我高兴!我高兴大发了!你说,咱这几个孩子,哪个长的不是出类拔萃的呀?怎么就他搞成这样?你瞅瞅咱这个家,整天都没消停的时候。累了,想躺着歇会儿都不得安宁。”于满堂又说道。
“你就说说,现在也是,这些姑娘都咋啦?疯了?咱年轻那会儿,谁敢没事总钻人家男孩子家去呀?”李云舒说。
“这臭小子,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让他去演什么戏。整的那帮姑娘都魔怔了一样。”于满堂恨恨地说。
“这个,你可千万别当着老爷子念叨了,还不是老爷子喜欢。你要是在念叨,他该不高兴了。”李云舒说。
“我看老爷子那意思,像是想把老孙家那个老丫头给小飞说媳妇儿,你看呢?”李云舒问道。
“嗯,你也看出来了?我觉得那丫头也不错,厉害是厉害点,但孝顺,讲理,也能降住二小儿,不然咱们就跟老爷子商量商量,给他定下来。”于满堂说。
“哎,定吧,不然这日子真消停不了。定下来了,晓燕也厉害,旁人也就不来闹腾了。”李云舒叹了口气,说道。
“你说也是,咱二小儿说来还像个孩子似的呢,结婚能行吗?就他那性子,还玩儿当日子过呢。”李云舒又说道。
“不行也得行啊,你看老爷子,这几年身体就越来越虚弱了,都不太动了。如果能让孙媳妇进门,老爷子一高兴,就许能多活几年,那不是一件大好事吗?”于满堂说。
“可是,大龙还没结婚呢,小凤儿这也订婚有段日子了,总不能他们俩都没结婚,让二小儿先结吧?”李云舒又问道。
“大龙,还要一年多毕业,小凤儿,那就跟庞大军说,让他们先结婚,然后,就给二小儿结婚。”于满堂想了想,说道。
“好吧,那就这么定了吧。找个日子,给老孙家提亲去。”李云舒说。
“哎,今天也是,他们三家都来了,没办法,只好都撵了。也不知道人家会不会不高兴了。”李云舒又说道。
“哼,他们还能不高兴?我看,只要能把孩子嫁给咱家二小儿,他们咋地都行。”于满堂说。
“再说,到时候解释解释就行了,就说不是针对他们,只是那两家都在,没办法不就行啦?”于满堂又说道。
“那好吧,天不早了,咱们睡吧。这一天,可真够累的。”李云舒说。
“快点让咱们消停地过日子吧。”
于满堂说着,伸出手,把李云舒抱过来,遮进了被子里。
再说于承祖,这一年已经快八十岁了,再也没了前些年的硬气。
每天也不起早出去遛弯儿了,白天也很少出去下棋去了。
因为供销社的李老头去世也有两年多了,少了一个玩伴,让于承祖更觉黄昏的凄凉。
近一年来,他总是感觉身子沉重,对饮食不亲。
可是刚强一辈子的他,却从来没有跟家里人说。
从老李头去世后,他就整天待在家里,看看报,听听广播。
好在现在收音机每天都有长篇小说播讲,这也让他有了一些不出门的消遣。
家人看他不出门,以为就是老李头没了,他也老了,不乐意动的缘故,也就没有多想。
可是,眼见他一天天消瘦,于满堂和李云舒也是很焦急。
总是问他是不是有不舒服的地方,于承祖却总是说没什么,就是不乐意动了,老了。
其实他是害怕去医院,总觉得医院不是一个好地方。
他这么大岁数了,如果去了,就可能回不来了。
所以,他就总是每天都强打精神,听着收音机,看着报纸。
间或也会跟孩子们说说话,逗个乐子。
家里的大黑,也将近二十岁了,也是老的不乐意动了。
丫丫前几年有一天跟于月玩儿,从炕上跳起来够于月手里跑出去的毛线球,一下子就掉到了地上,摔晕了。
不想也是因为丫丫岁数大啦,一下子没挺过来,死了。
于月和于凤两个哭的昏天黑地。
最后,无奈地把丫丫放在了一个小盒子里,拿到东山脚下,埋了。
于承祖眯着眼睛,躺在炕上,想着这些年的人和事,感觉似乎瞬间,自己好像就老了。
人老了,觉也少。
时常闭了灯,本来迷糊地想睡,可是没一会儿就精神了。
夜已经很深了,外面除了一些鸡鸭被惊醒的叫声,还有狗断续地鸣叫,没有任何声响。
于承祖看了看睡在自己身边的于飞,听着他打着轻轻的鼾声,睡的那么香甜,心中就万分喜爱。
这个小孙子,是他的心尖,是他怎么都爱不够的孩子。
他只想等到他娶到媳妇,给于家延续了香火,让自己看到重孙子,那么他这一辈子也就知足了。
微弱的夜光下,他看到于飞嘴角抽了抽,似乎做了什么甜蜜的梦,偷偷地笑着。
突然,于飞一个翻身,一伸大腿,把被子压在了大腿下面,胳膊也都抽出被窝,凉在了外面。
十月的夜,尽管还没进入冬天,屋子里也烧了火。
但也是夜凉如水。
晚风吹过,窗户外的树木,呼啦啦响。
窗格子很多空隙,还没有封上窗户纸。
风从穿过窗格子,嗖嗖地吹在脸上,也是分外的凉。
停了停,于承祖看到于飞脖子缩了缩,就不由得笑了。
他坐起来,轻轻地把于飞大退下的被子拉出来,然后又轻轻地给于飞盖好。
于飞咕噜了一声,不知道含糊地说了一句什么,又睡沉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