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风轻无声,月亮无痕。
凉亭下,余人和赵无思相对而坐,清茶的香气自他们身前的桌面上升起。
赵无思提起茶壶,给余人倒满一杯,态度诚恳地说道“师弟,昨天是我的不对,在这里给你赔罪了!”
余人神情惊愕的看着赵无思,“赵师兄,好端端的你赔什么罪?”
他是真心不知道赵无思赔的什么罪。
原本吃完晚饭,他就准备回去继续修行,然后好好睡上一觉。不料,却被赵无思拉着又来到凉亭之中。
赵无思见余人神情不似作伪,胖胖的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我是在为昨晚的事情向你道歉。”
余人想了下,“昨晚?你没做什么事情啊!”
“余人,你可以不必在意,我却要保持自己的道心。”
赵无思说道:“昨晚是我太过着急,所以,才会打探你的那些秘密。还请你不要责怪。”
原来是这件事。
余人面露一丝苦笑,“师兄你多虑。”
他当即向赵无思说了自己昨天的经历,先是公主府门口的刁难,又是和沈朝晖一战,见到姒晚晴后的欣喜,最后回来时给宋清怡的警告。
一天之内,可以说是惊喜交加,波折不断,所以,才会在最后被赵无思看破后心中有些恼怒。
“还是我修炼不到家,最终没能保持住一颗清净道心。害得赵师兄你担心了一天。”
赵无思听完他的讲述后,也是连连感叹他的经历当真是非同一般。
尤其是进入京都之后,还未站稳脚步,就已经被威逼利诱,被迫展示出自己的实力。
“是这样啊!”
赵无思神色依然郑重地举起茶杯,说道:“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为自己做的事情向你道歉。”
余人也拿起茶杯,说道:“咱们之间就不说这些了,喝了这杯茶,依旧是好兄弟。”
赵无思高声说道:“好兄弟!”
余人饮尽茶水,还未放下茶杯,却又听赵无思调笑着说道:“余人,你这才刚来京都就被刁难试探的,要是真的入赘到公主府,以后的日子只怕是更难过!”
余人闻言,摇了摇头,口中叹息一声,“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情,还是先不要去想它了。”
“师兄你还是好好想想夏王寿诞宴会上的事情吧!我可是听说,到时候会有年轻一辈的比试,且能得到夏王的赏赐。”
“有你在,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余人一阵无语,“要是我不能上场呢?”
赵无思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觉得可能吗?”
“先不说在我们清虚门几个人中,你已经是最强的。就算是我们不想让你上场,只怕你未来的老丈人也会千方百计的让你上台露脸的。”
“你今天是通过了两个大舅哥的试探,至少实力上得到了他们的认可。可是夏王呢,他还没见过你,心中定然是充满好奇的。再加上夏师妹认定你,夏王肯定也会让你出名,毕竟,没有哪一个当父亲的不想让自己女儿找一个声望很高的人。何况,她还是当今唯一的公主殿下。”
“所以啊,有些事情,你注定是逃不了的。”
赵无思的一通话说下来,余人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是无路可退,不得不上台献技。
可这又是他不想做的事情。
他只想赶快修行,争取早日突破到真正的神游境,解决自身的问题,而后再去做其它想做的事情,比如找到君不弃。
但事情已经到这个份上了,想要躲避已经是不可能,那就只好努力的去争取吧。
“对了,比赛的胜利者还有奖励哦!”
赵无思笑眯眯的说道:“听说今年的胜利者得到的奖励可是一颗远远造化丹呢!”
余人说道:“远远造化丹?能够让一位神游境突破到天人境的丹药?”
赵无思点了点头,“不错,正是此丹药。”
要是远远造化丹的话,自己倒是可以搏上一搏,说不定服用此药后,自己的病情就能解决了。
……
在余人和赵无思商谈的时候,王宫中的太极殿内,夏王姒余命也正在和身边的人交谈着。
他们谈论的话题,赫然就是余人。
“吕承恩,这就是神魔卫搜集到的有关那个叫余人的情报?”
姒余命眼眸中很是平静,让人看不出是喜是怒,手中放下那张写满文字的卷宗,“神魔卫里可有人和他接触过?有没有查清他到底是什么来路?”
“回陛下,神魔卫中有一个叫沈朝晖的年轻人昨天和他有过接触,听说是还败给了他。”
吕承恩小心翼翼的回道:“据他和朱亥说,余人的实力不止是如此,应该有着远超一般本命境的修为,尤其是在真元爆发上,本命境中,很少有人能和他匹敌。”
姒余命沉思片刻,又问道:“我听说今天老大和老二也去瞧这个余热去了?”
“两位殿下对公主殿下爱护有加,想必也是心中好奇,所以,才会这么着急的想要瞧瞧能够入公主殿下法眼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姒余命俊逸儒雅的面容上露出一丝冷笑,“他们在想什么,朕心中是一清二楚,你也不必替他们多说好话。”
伺候姒余命三十多年的吕承恩,听到他将话说到这里,自然是不敢再多嘴。
姒余命停顿了片刻,脸色又恢复了平静,问道:“他们两个回去之后可都说了什么?”
吕承恩字斟句酌的说道:“两位殿下对余人的评价是很高,不仅是实力高强,为人也十分聪明。只是生性有些疏懒,不怎么喜欢和人交往。”
“他们总算还有些脑子,没有做出什么蠢事来。”
一提起自己的两个儿子,姒余命的气都不打一处来,“也不想想那余人是什么出身,那可是清虚门的真传弟子,是合适的拉拢或者打击的对象吗?更不要说还妄想以此来讨好晴儿,揣摩朕的心思。”
“有那么多心思,放在修行或者政务上不好吗?。”
“一个自以为拉拢了宇文恭,就能得到宇文卿的支持;一个整天和崔天翔整天称兄道弟,就想当然的以为崔家会支持自己,不是蠢货又是什么?!”
吕承恩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仿佛入定的高僧一般,两耳不闻身外事,任由姒余命在那里尽情的发泄着不满!
姒余命说了好一阵,方才住口,说道:“还不给朕倒茶?你是想渴死朕啊!”
吕承恩闻言,身形晃动,眨眼间就倒了一杯茶,放在桌旁。
姒余命端起来,轻轻抿了一口,又放下来,叹了口气,说道:“朕知道他们难,可是朕也难啊!”
“朕不仅要考虑他们两个,还要考虑文武百官,考虑大大小小的宗门世家,还有天下黎民百姓。”
“朕也就只能对你发几句牢骚了!”
吕承恩慌忙跪下,“陛下厚爱,老奴愧不敢当!”
“起来,赶紧起来!”
姒余命说道:“你是自幼跟着朕的老人,也是看着朕长大的。朕跟你说过多少次,私下里就不要来这一套了。”
吕承恩依旧跪伏在地,声音激动的说道:“君臣有别,老奴自当谨遵本分,肝脑涂地,以报陛下的大恩大德。”
姒余命无奈的说道:“好了好了,赶紧起来吧!”
“朕还有事情要你去做呢!”
吕承恩这才站起身来,躬身说道:“任凭陛下差遣!”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姒余命捋了捋胡须,说道:“过几日,朕的寿诞宴会上,到时候不是有青年才俊的比武助兴吗?你想办法让余人上台出手,然后再找人逼出他的真正实力。”
“朕倒要看看,他有几分本事,竟然敢从朕手里抢走晴儿!”
吕承恩神色肃然的说道:“老奴遵旨!”
姒余命突然又问道:“对了,还有昨天和他一起进京的那个女人是谁?你们现在查出结果没?”
吕承恩说道:“从神魔卫那边得来的消息,说是那个女人名叫唐柔,是云州的一户人家,据说她父亲曾救过任道远将军性命。如今来到京都,乃是因为她父亲身故,特地来京都投奔骠骑将军。”
姒余命疑惑地看着他,“就这么简单?”
吕承恩说道:“当然没这么简单。据说那唐柔修炼的姹女神功能够帮助修行者突破境界,最高可以突破到神游境。”
“姹女神功?”
吕承恩说道:“是的,姹女神功,是魔宗的一门修行功法。”
姒余命眉头轻皱,说道:“任道远和魔宗有勾结?”
“神魔卫那边没有找到足够的证据。”吕承恩如实说道:“也没有发现任何迹象表明骠骑将军是魔宗的人。”
姒余命口吻严肃的说道:“你们继续查!一定要查清楚任道远和魔宗的关系!”
“老奴遵命!”
吕承恩说完,又说道:“那寿宴还要不要继续由骠骑将军来主持?”
姒余命沉思了下,说道:“继续让他主持,不过,你们也要暗中做好准备。朕不希望到时候会出现任何的意外。”
“老奴明白!”
姒余命揉了揉眉心,“好了,今天就先到这里,我这就去王后那里休息。你派人去做事情吧!”
吕承恩答应下来,目送着姒余命由宫殿门口的太监送往西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