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银润一听,以为李星野是童心大起,想进入梦境惩戒一下两个恶徒,顺便过过为所欲为的瘾。
于是,她也笑着点了点头。
她让李星野闭上眼睛,稳稳地倚好,两手轻轻虚盖他的两侧太阳穴。
虽然隔着两寸的距离,李星野还是感觉两侧太阳穴热烘烘的,十分舒服。接着浑身一松,就此睡去。
白银润轻轻从李星野耳旁拔下一根头发,又走到小毕身边,以肉眼难见的速度,把头发插进了他头顶的百会穴。
过了一会儿,李星野醒来,向白银润点了一下头。
列车广播响起了到站提醒,前方是一个离某繁华城市交通枢纽大站很近的小车站。
那里没有什么乘客下车,所以整个车厢的乘客也都继续睡着。
谁也没有注意,两个原本瘫在座位上睡觉的人,昏昏沉沉地站起身,走到车门附近呆立一会,就走下列车。
车厢尽头连接处,一男一女站了起来,也随后走下列车。
车厢渐渐沉寂,在寂静的荒野中平稳地前行着。
小毕感觉头昏昏沉沉的。
喝了半斤白酒,就醉成这样了,大概是旅途太劳累了吧。
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
就算夜里乘客都睡觉了,车厢也不该关灯啊。万一车上有小偷怎么办,出点什么事怎么办。
这绿皮火车也太不靠谱了,小地方就是不行。
等眼睛适应了光线,小毕惊恐地发现,车厢里已经没有人了。
本来拥挤得一座难求的满登登的座位,现在都空在那里。
他赶紧推了一把眼前的大飞。
大飞直愣愣地倒下了,等到脑袋咯噔一声撞在小桌子上,才哎呦一声醒来。
兄弟俩站起身来,踩着满地的塑料袋和包装纸,摸索着往车厢的连接处走去。
走了几步,二人发现,车厢里的温度有些太低了。
东北的冬天,临近过年的时候,夜里室外温度达到零下三十度也是正常的。现在的车厢里,几乎就是这个样子。
俩人哈出长长的白气,把手凑到嘴旁,暖和着有些僵硬的手指。
车厢的连接处,有个单独的小屋子,也就一平方米的面积,那里透出一点橘黄色的光亮。
坐过火车的都知道,那是乘务员待着的地方。
小屋里有人,呼出的哈气已经把不大的窗户弄上一层薄雾,隔着玻璃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当当当”,小毕敲了几下门。
咯吱一声,门开了。
看样子整辆列车都停电了,就连乘务员的小屋子里都点着蜡烛。
半截白色的蜡烛,淌着烛泪。
虽然没有风,但黄豆大小的火苗还在一跳一跳。
也许是太久没用了,蜡烛芯儿受潮了吧。
一个全身黑衣的人站在门里。
这人太高了,连本来个子不矮的大飞都得仰头看他。
由于唯一的光源在他身后,所以他的整个身影都是漆黑一片,就连整张脸,都掩盖在头顶上的大盖帽阴影里。
“喂!车里的人都哪里去了?我们这是在哪?”小毕问道。
那人低下头,声音低沉,缓缓地说道:“这车到不了你们该去的地方了,快下车吧。”
大飞顿时来气了。“你个乘务员是听不懂话还是不会说话啊?我兄弟问你话呢!这是哪里啊就让我们下车?”
说着,他仗着酒气,就想跳起来给这不识相的乘务员来个嘴巴子。
刚弯曲膝盖准备起跳,却被人一把扯住了胳膊。
是小毕。
本来板着脸的小毕,现在满脸堆满谄媚的笑容。
小毕脸色苍白,一边笑着,一边嘴里大口哈出白气,他用手指着旁边敞开的车门,不住地点头说道:“是是是,谢谢您指点,我们哥俩这就下车。”
大飞挣着想抽出胳膊,却被小毕一脚踢在膝盖后窝里。本来就没彻底醒酒的他腿一软,身上的劲儿就泄了,在小毕的拉扯下几步就下了火车。
一出火车,凛冽的北风像刀子一样,割着裸露在外边的脸和手。大飞裹紧身上的羽绒风衣,看着奋力拉扯自己的小毕,心里的气更是一下子暴涨起来。
“你干什么玩意,那个乘务员单枪匹马,打起来也不是我们的对手!”大飞一边嚷嚷,一边要回头进车厢。“这外头北风呼呼的,荒山野岭走多远才能遇上个人家?别没等走出多远就冻死在半道上了。”
小毕一见就急了。“不能回去!千万不能回去!就算冻死在外头,也不能回去!”
虽然小毕比大飞个子矮,身子瘦,但一把子干巴力气却不小。大飞一时挣他不脱,挣扎了几下,脱了力,脚下一滑,竟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小毕,你抽的什么风?!今天就在这给我说清楚喽,为什么不能回去?”
小毕看看二人离火车已经走出去了十几米,惊魂稍定,轻轻凑到大飞耳朵边上:“飞哥,你注意到没有,那乘务员打开自己的小屋子的时候,竟然有一股更冷的气息扑面出来。”
大飞一回忆,的确是这样。
“车厢里的温度本就很低,我俩都冻得受不了。那人躲在一间比车厢还冷的小屋子里干什么?就算是等着路段上的人来查看维修火车,他在那么冷的屋子里怎么能待得住?”
小毕点点头,继续说道:“车上的乘客都不是傻子,如果没有问题的话,为什么不待在车上等待救援?他们都哪里去了?”
大飞一听,赶紧爬了起来,和小毕加快脚步,继续朝前走去。
小毕一边走,一边继续说道:“还有,那个乘务员,他的衣服,竟然是纽襻开襟的,我清楚地看见,衣服和裤子都是飞边儿。”
说到这里,他都有些哆嗦了。“我以前穿牛仔裤的时候,就喜欢把裤腿搞成飞边儿的样子,我妈没少打我。她说,只有死人的衣服才不锁边儿的!”
大飞一听,也浑身一激灵,感觉酒劲儿都醒了不少。
“的确是啊!那家伙的帽子也不对劲儿,在黑影里看着,像是带着铁路的大盖帽,但你这么一说,我才觉出不对劲儿来。”
大飞的脸色有些发白。“那家伙的帽子顶上,还带着穗子。那是,那是清朝官服的帽子!鬼片儿里僵尸才戴着那种帽子啊!”
俩人互相一映照,更加害怕起来。俩人停下来回头一看,火车已经离得很远了。整列火车所有的窗口都黑洞洞的,只有靠近刚才那个车门的那个小窗口,还亮着橘黄色的灯光。
“二位去哪里啊?”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惊得大飞小毕寒毛都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