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被这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揉揉眼睛仔细看去。
眼前是一片槐树林,冬天的夜里,早就落光了叶子的树枝如同无数只枯爪一般伸上天空,不甘心地抓着什么。
清冷的月光下,一棵有一抱粗的大槐树底下,站着一个人。
大飞奓着胆子,上前两步。“你是干什么的?”
月光下,那人穿着一身户外的厚实衣服,脚上也是一双户外鞋。大飞仔细看看,这人的衣服没有飞边儿,地上的影子也十分清楚。
“呵呵,二位莫怕,我也是和你们一同乘车的人。”那人从树下走了出来。
一听这人也是同车乘客,大飞小毕放下心来,赶忙走上前去,打探列车到底出了什么事故。
“在下是修道之人,恕我直言,有些事是命中劫数,点破的话,对二位有害无益。”大概是由于天气太冷的缘故,这人户外服的帽子戴在头上,遮住了整张脸。“这一场劫数如果提前点破,就失去了作用,你们还会遇上另一场更加凶险的劫难。”
大飞和小毕被这话绕糊涂了,但此时处于危难之中,加上刚才火车上受到的惊吓,二人脾气好了许多,只是裹着衣服哆哆嗦嗦地跺着脚。
“大冷天的咱唠点实在的好不好?我就问你,我们现在在哪里?走多远能有人家?”
那人却摇了摇头,伸手轻轻横着虚划一下。
只见那人身旁的槐树竟然喀嚓一声,在胸口高的部分整齐地倒下,留下一截树桩。
然后,那人抬手指了一下。
那树桩竟然从上到下,裂开十数道口子,然后腾起明艳的火苗。
不出半分钟的时间,一棵大槐树变成了一根巨大的火炬,在旷野上熊熊燃烧起来。
兄弟二人看傻了眼,战战兢兢地凑过去。在烈火近前,身上又恢复了温暖。
那个乘客再开口说话,兄弟二人都竖起了耳朵,认真听着。
“我还有事,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记住,不要离开这处火堆。”说着,拿出了一张竖条的黄纸,横着撕开两半,递给二人。“你们一人一半,遇到危险,自会有助。”
说着,就转过身去。“一切劫数,皆为虚幻。守住本心,方得始终。”走出去不到三步,竟然凭空消失了。
大飞和小毕一人拿着半张黄表纸,凑在火堆旁边烤着。
俩人身上暖和了起来,大飞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野中,又没有背风的地方,等到火堆熄灭了,我俩可怎么是好?”
小毕往火堆前凑了凑。“好歹有这高人帮我们点起火堆,不然没等走出太远,就得冻死在这野外了。”
“想不到,这世上还真有道法高人。我们俩要是能认识这样的人就好了啊,有的时候,光有钱还真解决不了所有的事。”大飞又想起龙哥请来的那个年轻法师暴毙的事儿。
他正要再次感叹自己时运不济,却见小毕站了起来,背过了火堆,抻长了脖子看着远处。
大飞也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不由得欢呼一声。
只见远处树林的尽头,亮着一点光,仿佛有住人家。
“有灯光就有人家!走啊兄弟,咱们兜里有的是钞票,不怕他不收留咱们!”大飞兴奋地跳起来。
小毕却还有疑虑。“刚才那位高人不是不让咱们离开这里吗?”
“什么高不高人的,没准他现在就在那暖和的住家屋里喝汤泡澡呢!咱俩在这傻等到半夜,火灭了怎么办?”
小毕也放弃了疑虑,和大飞一起,深一脚浅一脚地向槐树林深处走去。
木鬼为槐,在深夜走在槐树林里,不是什么让人舒服的体验。
越是心里别扭,越是想早点接近那亮着灯光的房子。
终于,兄弟俩人走出了这片槐树林,来到了一处山坡脚下。
抬眼看去,那面山连绵不断,山上林木茂密,仿佛一面屏障直接连到了天上。
山前,竖立着一栋小木屋。
这木屋外皮来看,是完全用没有剥皮的红松木建成的,显得很是原生态。但这绝对是一栋现代建筑,不仅是因为这木屋上下两层,建筑样式宽敞大方,而且木屋外面还挂着空调外机。
木屋门口,竖着招牌。
这招牌是一整根原木,从中间破开。
上边写着四个大字:“南柯山居,温泉会馆”。
木屋的窗户是塑钢玻璃窗,屋里明亮的灯光照射出来。
大飞和小毕就像卖火柴的小女孩看着橱窗里的圣诞节物品一样,站在这木屋外边看着。
大飞在快活淋听一些老板说过,有一种开在深山里的度假村,专门接待城里的固定客人光顾。不仅价格特别贵,而且实行会员制。
如果不是会员的话,有钱也不一定接待你。
今晚一定要在这里过夜,花光身上的钱也要。
“当当当”,大飞怀着忐忑的心情,敲起了紧闭的房门。
敲了两遍,木屋里想起轻轻的脚步声。
门开了。
有了车厢里的诡异经历,大飞和小毕多了个心眼。他俩都后退了两步,借着屋里透出的灯光,仔细地看着门前的人。
这是一个女人。
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
在快活淋里,兄弟俩每天见过碰过的女人形形色色,有宾客,有员工。
但他俩完全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
记得刚上小学的时候,家里的电视台演过一部神话电视剧,叫《封神榜》,那时还是个小屁孩的大飞,就朦胧地觉得剧里的苏妲己就是世上最美的女人了。
过了这么多年,见了这么多女人,他的心里还是觉得没有超过她的。
但今天,这个念头被彻底打破了。
这女人看上去有三十多岁,带着成熟的风韵,没有化妆的脸上却不带一点岁月的痕迹。
一头乌黑的长发简单地盘在脑后,用一根竹筷子插住。
这人一举手一投足,都让人觉得是事先设计好了一样,那么优雅,又那么自然。
小毕和大飞完全看呆了。
半晌,还是这女子先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