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真要两败俱伤吗?”谌炎央弯弓搭箭,瞄准的赫然正是平威后,嗓音里夹杂着赫赫威势,随着夜风送往平威后耳边。
护卫高举盾牌,很快在平威后身前筑起一道盾墙,隔绝住谌炎央的视线。谌炎央嘴角扯出一抹戏谑的笑容来,箭矢脱弦而出,像一道流星划过夜空,砰地一声射在凤驾之上。凤凰嘴晃了两下,口中的明珠啪嗒一声落了下来,砸在一名护卫的头上,旁边的护卫见了,忙慌张地接住那明珠,捧在手里。接着又是一箭已至,这一回射的正是那盾墙,可阻刀剑的盾牌瞬时留下一个黑漆漆的小洞,箭势威风依旧,擦着平威后高高挽起的牡丹髻过去,带落几根发丝,晃晃悠悠飘飘荡荡在平威后眼前落下。
“你们想我这第三箭射哪里?”盾墙已破,谌炎央遥望着再次显露身形的平威后,豪爽大笑着问道。
“勇士当真非凡,本宫佩服,佩服。”平威后一张绝美的脸蛋上血色全无,眼底终于有了丝丝惊惶,却强自镇定地用手理了理发髻,凤仪万千,“本宫一向敬重有才之人,勇士想走便走,本宫不敢阻拦,只是……”她凤目灼灼,看向依旧伏在谌炎央背上的莫初白,遥遥相指,“你可以走,你背上这位姑娘必须留下。你放心,本宫必不会伤她性命。”
莫初白闭了下眼睛。她的猜测没有错,这一切,果然是冲着她来的。先前刀光剑雨中她没有出现错觉,她到现在能毫发无损,并非全是谌炎央避让及时,也有好几次是刀剑临身却硬生生转了向。
“我在她在,太后娘娘别说笑了。”谌炎央满身的傲气瞬时化为春水,深邃的眼眸里尽是缠绵爱意,“若是弃妻而逃,与畜生何异?”他的身躯挺直如松柏,气势撼云霄,脸上写满坚定沉着。
“妻?”平威后怔了一下,“你小小年纪,就已娶妻,那真是可惜了。”平威后指着满地横尸,“付出如此大的代价都留不住你,传出去我平国岂不是任人可欺,平国皇宫更是江湖人的后院,谁都能来闯一闯了。”她从凤驾之上跳到地面,婀娜的身姿瞬时隐在众多将士之中,只听得她的声音里凤威尽显,“不惜一切代价,留下这两个人,要活的。”
平威后话音刚落,便有更多的士兵们涌了出来。宫墙之下,四面八方,尽是敌军。谌炎央便是全盛之时,也无法以血肉之躯和数之不尽的兵勇相博,更遑论他此时不过是强弩之末。
云梯被搬了过来,漫天火箭朝着宫墙射过来,还有凌空而来的无数个布衣男子。这群男子只有寥寥几十人,衣着打扮和百姓无异,却能在空中如履平地,有些空着手,有些摇着扇,有些手握刀剑,老少皆有,气势不凡。
“糟了。”谌炎央瞧见由远至近的那波布衣男子,脸色凝重地说,“这是平国二十四名侠。”若是平时,他有自信能从二十四名侠手下走个平手,可这时候,随便哪一位一招过来,便能看透他的情况。好在,既然是名扬五国的平国二十四名侠,自然智慧与武功兼备,不会贸然进攻将平国皇宫搅得天翻地覆的男人,他们在离宫墙五丈远的地方停下来,遥遥看向宫墙之上,似还在低声交谈。但是不会太久,他们就会出手。
莫初白也是听过二十四名侠的,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平国先帝并不似其他四国制衡江湖势力,反而鼓励江湖门派发展,和朝廷共创平国盛世,在二十多年前,亲封平国武功最高侠名远播的二十四位侠客为平国名侠。平国是江湖人的天堂,同时江湖人也庇护着这个给予他们最大尊重的国家。
“江湖中人,自有江湖中人的讲究。”莫初白喜悦地说,“说不定,我们今夜的生机就在此处了。”
“何方宵小,竟敢在我平国放肆?”领头的名侠朗声呵斥道。
谌炎央并不言语,平静地将顺着云梯爬上来的兵勇们给掀翻下去,目光冷淡地看向那带头的中年名侠,随即收回目光。
“这小子,太傲慢了,哪个旮沓冒出来的,我去收拾他。”
领头名侠身后站着个矮胖子,拿着一双追星锤,暴喝一声,也不管中年名侠的反应,气势汹汹地在前方一名兵勇的头上踩过,追星锤舞得虎虎生威,人还在宫墙外,锤子脱了把手激射而出,朝着谌炎央的脑袋砸过去。
下面的人远远看着莫初白还伏在谌炎央的背上,实则她早松开了系着的衣裳,见锤子砸过来,等谌炎央用弓拨开那一对重逾百斤的锤子,矮胖名侠脚已然踩在宫墙之上,和他二人只有几步之隔,莫初白突然从谌炎央的背后探出脑袋,朝着矮胖名侠露出狡黠中淡含怜悯的笑容。
矮胖名侠冷不丁地瞧见一个眼睛非常好看的蒙面姑娘冲着自己笑,朝着地上恶狠狠啐了一口,“小娘们,今儿这场祸事,都是你惹出来的吧?女人都是他娘的大祸星。”
谌炎央目光转冷,宫墙之下领头的名侠像是被夜风吹疼了嗓子,咳得惊天动地。
“胖子,女人都是祸星,你是祸星生出来的,怎么还有脸活在世上呢?”莫初白俏皮地朝着矮胖名侠眨眨眼睛,刻薄地问他。
“我……我娘才不是祸星,我说的你们这些在外面惹事的臭娘们。”
“呵呵,看来你娘光将你生下来,忘了教你怎么说话,今儿个,我就替她好好教教你。”
“初初,何必与他多费唇舌,看我让他用鲜血给你赔罪。”
“傻子,你休息会呀。”莫初白一把拽住谌炎央,用只有他们俩能听清的声音说,“接下来,交给我吧。”
“初初。”
“相信我,恩?”
“你小心。”
谌炎央懒洋洋往宫墙上一靠,将手中弓随意地搁在身侧的台沿上,讥笑着说,“就你这种草包,我家娘子不会武功,也能打得你满地找牙。”他税利的眼睛巡视全场,不怒自威地说,“我家娘子想玩玩,谁要是扰了她的雅兴,呵呵,我的箭可没长眼睛。”他的手指轻轻弹出几道劲风,宫墙上唯二的云梯上爬到一半的兵勇像是脚踝一痛,扑通扑通下饺子似的摔回了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