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铭琛看着眼前的阿柔行为怪异,情绪失控,无奈之下,只能叫来了医生。
几名医生护士折腾了大约半个小时才把阿柔劝下。阿柔屈服于众人,很快又陷入了长久地沉默中。任凭别人说什么,她都痴痴傻傻地不动一下。
季铭琛眼神纠结,看着医生给阿柔做检查,他的心情是沉重的。
没有人能够体会他的心情。
他苦恋了阿柔二十多年,如今,阿柔回来,却是这样的光景,这让他情何以堪呢!
*
会诊之后,季铭琛和主任医师有了一次长谈。
“医生,阿柔她这是……”季铭琛声音艰涩。
医生将两手置于身前的办公桌上,长长地吁了口气说道,“季先生,我们现在初步断定,乔嘉柔女士有精神分裂的倾向。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她满口胡言乱语,又有自残的行为,甚至,还有异食癖,抓起医生的笔就朝自已嘴里放,这些表现都是精神分裂病人的特征。”
“那她怎么会突然这样了?”
“这个……可能是她受了外界的刺激,把她潜在的病症引出来了。”
医生说外界的刺激时,有意无意地看了季铭琛一眼。
季铭琛回想起自已刚才对着阿柔说的那些话,一时也无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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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季铭琛只身到了德国的幕尼黑。
他没有带助理,关于阿柔的事,他想自已调查清楚。据他所知,阿柔一家都是基督教徒。所以,他想去附近的教堂里看看。
教堂庄严肃穆,像上帝无边无尽的智慧和爱笼罩在上空。季铭琛一米八几的个头,站在教堂门口,却感觉到了自已的渺小。
“神父,我需要您的帮助。”季铭琛在胸前虔诚地划了一个十字,向神父求助。
神父一身黑袍,面色庄重,“先生请讲。”
因为今天教堂里无事,神父答应了季铭琛,帮人解决问题。季铭琛拿出乔嘉柔的照片,让神父看,并且问道,“这位女士经常来您这里做礼拜吗?她是我的前女友,现在出了事,我需要知道有关她的事情,请您帮助我!”
神父被季铭琛的诚意打动,仔细地看了看乔嘉柔的照片,然后,说道,“不,她不是教徒。她来我们这里,只是观礼。就坐在边角的位置上,从来不跟着我们一起做礼拜。因为她……的脸上有一块疤,所以,我记住了她。哦,她来我们这个教堂只有几次。像是刚刚搬来的住户。最近,我没有见过她。”
季铭琛慢慢地收了手,将照片在衣袋里放好,然后,再次跟神父道谢。
教堂的穹顶很高,季铭琛亦步亦趋地离开,身形孤独。
原来,她真地不是阿柔!
这个结论在季铭琛心头绕来绕去,让他痛不欲生。
——“真正地阿柔在哪里?”
季铭琛仰面长啸,苦苦追寻。
*
季远没有想到林雪会出事。他以为,林雪会把自已母亲演好,会成功地骗得了父亲的心,可是,最终林雪竟然变成了一个疯子!
“季先生,病人的情况不稳定,是不允许探视的。”
“我是她儿子,我也不能看看她吗?”
“季先生,这个……我们不能答应。”
“哼,是不是我父亲不许我看?”季远突然顶了一句。
那名护士连忙摆手,“季先生,您想多了。我们是医生,我们会按着最有利于病人的方案来治疗的。”
“你们医生最会……”
季远的话没有说完,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看看屏幕上的号码,微微蹙眉,按了接听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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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过父亲的电话之后,季远来到了后山。
后山有母亲乔嘉柔的坟墓,这件事他早就知道。只是不知道,父亲突然叫他来这里做什么。
墓碑高大,墓地空旷,季铭琛站立在碑前,凝眸不语。
“爸,您怎么找我来这里?我母亲不是好好地活着吗?这座坟早就应该拆掉了。”季远说话的语气带着不平。
“季远,你跪下。”季铭琛冷冷地说了一声。
“我不跪。我母亲明明就……反正我不跪……”
啪!
季铭琛转身,扬手一掌,将季远打倒在地。
季铭琛目光凝固在季远身上,有那么一刻,他心中突然就悔了。
“季远,当年我十几岁为你母亲立下此碑,我就在这碑前发了重誓,我说,我一定要给我们的孩子阿远一个最好的未来。我要努力赚钱,让他一切都能有最好的。这是对你小小年纪失去母亲的补偿……”
说到这里,季铭琛肝肠寸断。
他这些年的努力和艰辛,像滚滚的江水从心头咆哮而过,江水过后,满目荒凉。
“阿远,你说过,我没有好好陪你。可是,你想过没有,我如果好好陪着你,季氏的这一切是从哪里来的?会从天上掉下来吗?你会有这样优渥的生活吗?这些年来,特别是季氏最初创业之时,我整晚整晚地睡不着觉。那时,我才十七岁,十七岁的我,也还是个孩子啊!我肩上突然有了重担,我要承受多大的压力!在那个时候,我为着季氏的未来,一直想突破,想做到更好……我努力再努力,就是想为了你赢一个未来……可是,你……你真让我失望……”
“爸,你不用向我诉苦,你是我父亲,这是你应该做的。”季远的态度轻蔑。
季铭琛眼睛里充满了红色的血丝,心痛到了极点。
“季远,你敢这样跟我说话?”
“是,我就是敢了。我知道你身手比我好,要打要骂随你,可是,您不能不让我说心里话。我心里不服,就是不服。”
*
沉吟良久,季铭琛的情绪稳定下来,他冷冷地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季远,慢慢地开了口,“季远,今天我让你来,是有事、要问你。”
“爸,您这是问吗?你是审问我,是打压我。”
季远的话里带着不服气,季铭琛根本没有理会他的不满,“好,我就是审问你。你就在地上呆着,不许起来。”
季远赌气坐在上,沉着脸不说话。
季铭琛举目望向远方,对着季远问道,“季远,你告诉我,你和医院里的阿柔,是不是串通好的?她是不是……假的阿柔?”
声落,季远有些意外。他没有想到父亲会这么快就知道了真相。
他保持着沉默,坚决不肯说。
季铭琛无法,只好选了重要的事情问,“阿远,你告诉我,你真正的母亲在哪里?”
季远将头深深地低下,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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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远,你不说?”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不对,你心里有许多的事情瞒着我。自从阿柔来江城之后,你一直陪伴左右……”
“哼,你不陪,我能不陪吗?”
季远满心的不情愿。
见状,季铭琛连连叹息,“季远,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爸,对不起。我也要对得起我自已的心意。我不想做的,您不能勉强我。”
季铭琛重重地叹了口气。
*
上午的阳光炽热,季铭琛进到何骏臣的办公室里,带着一身的阳光。
何骏臣惊讶地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季铭琛,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来我的总经理办公室,竟然没有一个人向我通报?你这是?”
“哼,我就朝你们公司的人面前一站,我的气场,我的容貌,有谁能不动心,有谁不追慕我?他们,自然是先让我进去。”
季铭琛的话,让何骏臣震撼了。
好吧!
——自已公司的人都被季铭琛催眠了。
何骏臣在心里自已劝自已。他还是生气,为什么自已公司的人就会对季铭琛着迷呢?连规矩都忘了?甚至将规矩置于一旁,不管不顾?
虽然何骏臣很生气,可是,季铭琛一改多年来的低调,很是生气地说道,“何骏臣,阿柔出了事,我已经通过警方调查出她来江城之后,曾经三次和你联系。现在,我希望你能把你们的谈话内容告诉我,不然,你就会被警方通缉。”
何骏臣不以为然,“季铭琛,你不用吓我。我只是和乔嘉柔有朋友关系,警方也要通缉我吗?”
“哼,哪里是朋友关系,是你威吓阿!因为受了你的威吓,所以阿柔才会出现问题。你要负主要责任。”
“我……我为什么,我……”
何骏臣百口莫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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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的冷气开得极低,气氛僵冷。
何骏臣焦躁不安,却按捺着在座椅上不动。季铭琛肃然而立,缓缓地说道,“何骏臣,我只是想知道真相,并不想追究责任。如果我改了主意,想要追究责任的话,你觉得,你说什么,我还有耐听吗?”
何骏臣不语。沉默良久,他才低低地回了一句,“季铭琛,我不知情,你不用来问我。如果真要我配合调查,我也是这句话。”
季铭琛无意再停留,迈着阔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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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发展出乎意料。
小乔没有想到这个假阿柔会精神失常,“爸,您说,现在该怎么办呢?”
林默笙喝了口茶,又慢慢地放下,犀利的眼神在镜片后透出光芒来,“其实这件事有什么难办?不如就报警。季铭琛是当局者迷,他有再多的手段也施展不出来。暂且交给警方还是比较妥当的。又或者,你可以去找那个假阿柔谈谈。她人虽然疯了,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有只言片语是真的。另外,你那天说季远行为怪异,或者他也是知情者。季铭琛对自已的儿子心存不忍,自然有些事都问不出来,如果换另一个人去问……”
“爸,您觉得,我要是是去问,情况怎么样?”
林默笙叹了口气,摇头,“季远那样的脾气,你去问,怕他又说些过火的话。你白白地受委屈。小乔,我看这件事,你也不必插手了,也不会多管了。让季铭琛自已去烦吧!他那样的人,什么事情处理不了?不过是一时为情所困,心里纠结罢了!”
父亲虽然这样说了,小乔还是不能放手不管。
季铭琛的事,就是她的事,她怎么能撒手不管呢?
这样的心思,小乔自然是不能跟父亲说,也只好慢慢想办法。
*
乔嘉柔疯了,季家的人似乎都解脱了。
季绍珩夫妇因为之前促成了乔嘉柔和季铭琛的婚事,心里一直觉得愧对小乔,如今,乔嘉柔出了事,算是让他们不再矛盾了。
“我看这个乔嘉柔就是一个没有福气的。之前一场大火,弄出了一个假死,现在再回来,仍然是和铭琛无缘。这不是我们做父母的不成全,是她自已没有那个命。”
楚云拿起一颗荔枝,在手里把玩着,“绍珩,你说的对。人的命运实在是有些戏剧性。我看小乔这孩子就是一个先苦后甜的命。你说她受了那么多苦,孤儿,毁容,哑巴……没有一件事是常人能忍受的。可是,她不仅都挺了过来,还生活得很好,就像原野上的白杨,生命积极向上,实让人不得不欣赏。”
季绍珩叹了口气,心事重重,“是啊,回想起来,还是小乔在家里的时候,我们最开心。虽然她现在成了林氏的千金,我想着,她也不是那种跋扈的人,就是她进了季家,也不会兴风做浪地不安份……”
“绍珩,你说到哪里去了。小乔那样乖巧,怎么就会做出什么过份的事呢?”
“是,从小乔进到家里的头一天起,我就觉得这孩子招人喜欢。”
“她虽然比铭琪小几岁,说话办事,比铭琪还懂事……”
——“妈,难道在你的心里,我还不如那个季小乔吗?”
季铭琪站在楼梯口就喊,态度极端地不满。
季绍珩夫妇无法管教自已的女儿,一时都沉默不语。
季铭琛瘸着脚下来,坐到沙发上就闹腾。
“季小乔就是祸害。这次乔嘉柔会出事,一定跟她脱不了干系。我看就该报警。我哥是舍不得她,我们不能坐视不理。怎么乔嘉柔也是我哥的女人,我们就应该把事情弄清楚!”
季绍珩听着,沉吟之后说道,“乔嘉柔出事之后,铭琛一直没有回家。他自然有为难之处。这件事我觉得跟小乔无关。如果我们报警,事情闹开了,对铭琛的声誉有损。再说,即便是报了警,如果真凶找人顶替,警局草草结案,也是有的。这件事,不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