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诗诗惊叫了一声,那些丫鬟纷纷跑去护着她退至人后。
花戏雪跳下来,抓着我的头发拎起,当真将我撕扯的好疼。
虽然说好了要逼真点,下手要狠点,可没想到他的力气竟这么大。
“救我!”我扬声叫道,“左显,救命啊!”
左显同几个近卫疾步追来,花戏雪拽着我起身,一手捂着我的嘴巴,一手仍揪着我的头发,在夜色中飞快躲开他们。
月黑风高,林叶瑟瑟,我一直挣扎,被林中荆棘割破掉不少衣衫。
“放开我!”我夸张的又踢又叫,“救命,放开!唔……”
花戏雪压低声音怒喝:“不想死的给我闭嘴!”
“放开我!左公子快救我!他要杀我!”我继续叫道。
等退到我们已经事先做了记号的这棵青松,我压低声音说道:“快!”
花戏雪当即扬起长腿踹去,青松剧颤,松子啪啪掉落。
“在那!”一个近卫叫道。
整棵青松被花戏雪连根踢起,歪向一旁。
我们迅速猫到矮坡后边,贴着石壁藏好。
花戏雪扯下面纱,转头看着我。
我没理他,竖着耳朵,凝神去听外边的动静。
没多久,那棵轻松倒下的地方传来极大的惊呼声,许多高声叫道:“少爷!”
“快!”
“把少爷救出来!”
我长吁了口气,笑着冲花戏雪抬手,他没好气的看着我,但还是抬手和我“啪”的击了一掌。
将左显引入了纵云之壁,余下的人就没什么可顾忌的了。
我将几百个石头移起,朝四面八方飞去,彻底打乱他们的秩序和注意力。
花戏雪趁乱朝蔡诗诗冲去,有近卫看到了他,扬剑怒喊,我瞬息蕴化出数十道阵壁,将那些人同时拦住。
蔡诗诗旁边的丫鬟虽有身手,但完全不是花戏雪的对手,蔡诗诗转身尖叫逃跑,被花戏雪追上,长指在她眉心一点,她眼睛一翻,昏了过去。
我继续以阵壁掩护花戏雪,他动作很快,来去如风,看到他扛着蔡诗诗回来,我以大阵挡住所有左家近卫,喊上施大夫帮我一起,将纵云之壁里的左显抬走。
我和他扛头扛尾,蹬蹬蹬蹬,脚底抹油。
·
我们所找到的山洞很大,大有股难闻的衰败味,进去没多久,花戏雪便受不了,他自告奋勇去外边守着昏迷的左显。
我在洞中堆砌的石头上研墨,施大夫在一旁施针,弄了好半天,终于把蔡诗诗弄醒了。
蔡诗诗睁开眼睛,茫然了一阵,放喉尖叫。
施大夫忙捂耳朵。
我粗声粗气道:“找死吗!”
蔡诗诗抬眉朝我看来,发丝凌乱,胸膛剧烈起伏着。
这样温煦的火光里,她看上去着实漂亮,虽然生了一对男胞,但其实她比我还小上一岁。
“这么毛躁,”施大夫啧啧道,“大惊小怪,你也不怕孩子掉了。”
“现在可以审问了吗?”我说道。
“审吧,”施大夫拍拍袖子,“也是奇了,这女人着实厉害,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稳的胎象和脉搏。”
这话让我提着的一颗心彻底放松下来。
“你们是谁?!”蔡诗诗喘着气说道,“抓我来此是为何?”
我朝她看去,顿了下,指了指一旁的小水潭:“这水潭上的石头过去便有个小悬崖,你会不会一尸两命,就看你自己了。”
她循目望去,冷冷一笑,眸色多了丝坚定:“是么?但恐怕我无论回答什么,你都会杀了我吧?”
“何以见得?”
“我已经看到你们的脸了,”她攥紧衣袖,颤着声音偏还力持镇定的说道,“你们还会放我走吗,你们不怕左家?”
“原来是这样啊,”我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那我们还真留不得你了。”
“这就是自作聪明,”施大夫嗤声,“我真没见过像她这么蠢的。”
蔡诗诗双眉紧皱,恨恨的瞪着我们:“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我没有时间跟你废话,”我说道,提笔蘸了蘸墨,“说吧,沈云蓁的尸体去哪了?”
她登时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你耳朵聋了吗?”
“她没聋。”施大夫答道。
蔡诗诗扶着洞壁小心爬起,唇色泛白,脸上写满不安,却又在强装镇定。
她上下打量我们,小心翼翼的说道:“你们,是沈家旧人?”
“怕吗?”我说道。
“怕?”她嗤声,“我为何要怕?”
“你杀了她,”我看着她的眼睛,“是不是?”
“与我无关!”
“那与谁有关?”
“她,她自己跟着奸1夫跑了的,还留了书信……”
施大夫幽幽一笑:“书信啊,说到书信,满盛都的人都知道蔡侍郎最擅书法,不知道她女儿书法如何,会不会仿人笔迹?”
蔡诗诗愣住,瞪大眼睛:“你们胡说八道什么?”
“所以……”我看向蔡诗诗,“当初沈云蓁那些不守所谓的妇道的书信都是你所为?”
“她自己跑了与我何干!”她激动叫道。
我见她胸膛剧烈起伏,眼眶通红通红,一时又起顾虑,朝施大夫看去。
“无碍,”施大夫说道,“别怕,她脉象极好。”
我点头,对蔡诗诗喝道:“快说,沈云蓁的尸体到底哪去了!”
她抿紧了嘴巴。
我抓起砚台,看向大夫,他点头。
我猛一砸了过去:“你说不说!”
砚台自她耳边掠过,砸在她身后洞壁上。
她被惊的不轻,伸手抱住脑袋,哭出了声音。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和奸1夫跑了,与我没关系!我什么都不知道!”
“蔡诗诗!”我怒吼,“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然我剖出你的孩子找只狼来吃了!”
她惊悚的睁大眼睛。
施大夫双手负后,幽幽朝洞外走去:“好久没抓狼了,手还真有点痒,我这就去。”
“我说!”蔡诗诗惊声叫道,眼泪一颗颗掉下来,“我说!我什么都说!”
“去哪了?”我问。
她抹掉眼泪,却又一顿,眼珠子转了转,再抬起眸子:“你,你们,你们该不会是……”
我和施大夫齐齐看着她。
她独自在那震惊了半日,脸上浮起一缕凄楚苦笑,眼泪再度潸然,语声凄婉:“我知道了,你们是凌孚派来试探我的,他一直都放不下那个女人,哪怕那个女人那样对他了,他也放不下!”
我顿时汗颜。
她抬手摸着自己的肚子,哭道:“无论我为他付出多少,他都忘不了她,她到底有什么好?他怎么就对她那般眷眷不忘?我生下相儿和思儿,又为他在家中争取了那么多,他为什么都看不到我的付出?”
施大夫回身,叹道:“我还是去找狼吧。”
我朝洞外的幽深夜幕望去一眼,说道:“不用了,砍了左显的脑袋进来吧,放在这里,让她定定心,省的她疑东疑西。”
“不要!!”蔡诗诗发出今天不知道第几次尖叫,“不要伤害他!!”
“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我冷笑说道,“你不是看出我们是沈家的人了吗?对啊,我们今日就是来报仇的!我管你和左显谁死谁活,你不给我交代清楚,今天别说你和左显,就连你们在左家的那对双胞胎,还有你整个蔡家,我给你们连根拔了!”
她一愣一愣的,良久,垂下眼睛:“难道真的是沈云蓁那贱人……”
我一扬手,地上一块石头朝她另一边摔去,她又被吓一跳,再度抱住脑袋。
“你知道什么是贱人么?”我怒声说道,“因妒心害人,因私利造作,这才叫贱人!你才是贱人!快说,沈云蓁的尸体在哪?我已经没有耐心了!你是想看着你的儿子活生生的被剖出来当着你的面被野狼一口一口吃掉,还是想抱着左显的脑袋守寡啊!”
她抬起眸子,哭着看着我。
“说不说!”我厉喝。
半响,她哽咽说道:“是,是陆曷。”
“陆曷是谁?”
“他,他将沈云蓁带走了,他说沈云蓁已经活不了了,”蔡诗诗垂头哭道,“跟我没关系,真的跟我没关系,是他给我的药,我以为沈云蓁只会被毒傻,我一点都不知道她会死的,真的……”
“你是说,那个药也是他给你的?”我说道。
“对。”
“他在哪给你的?”
“左府……”
“他能随便进出左府?”
“他是左府的贵客,左老太爷待他极为恭敬,奉为上宾。”
我皱眉:“那他跟沈云蓁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蔡诗诗哭着摇头,忽的跪了下来,“姑娘,我求求你不要去找他,也不要告诉凌孚,不然陆曷害死我的相儿和思儿的,我求求你!”
“他以孩子要挟你?”
“对啊!”
“那他现在还在左府?”
蔡诗诗哭着,摇摇头:“没有,他已失踪很久了,我数月不见他了。”
“那沈云蓁呢,他有没有同你提及过?”
“也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的,那些私奔的马车和线索都是他伪造的,他什么都没告诉我。”
我皱眉,这个陆曷,也许就是沈云蓁所说的“无名男”,也是……我们共同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