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擦。
咔擦。
咔擦。
连着三道闸门，又是一道开门声，卿玟终于见到了钱琛。这才几天没见，这个人已是一副胡子拉碴的狼狈样，看样子，似乎还和身边的看守发生过不愉快，两人都别别扭扭的像个大姑娘。
“卿玟！是不是那个陈杲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想到自首呢？”
会面室的门刚一打开，钱琛就摆脱了看守的束缚冲到玻璃前，不断的用手拍打着那块将两人隔绝的玻璃。
“没有，你想多了，跟陈杲没有关系。是我想要自首。”
“胡说！”
“我没胡说。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你！你这是忘恩负义！是我创造了你卿玟，卿玟，琨琛才是你的家啊，你竟然抛弃你的家，抛弃你的家人，像你这样的AI有什么脸面活着！是我创造了你，赋予了你一切，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说清楚事情，钱琛撕破了和善的面容，要不是这面玻璃挡着，孙婷丝毫不会怀疑他会对卿玟大打出手。
“我为什么要回报你？我这么多年该回报的都已经回报给琨琛了，而你，除了给琨琛抹黑什么都不会。既然我终究还是一死，那我也想做点有意义的事情，没有你的琨琛，只会更好！”
“放屁！你这是在毁了琨琛！”
“是吗？我怎么觉得我这是在保护琨琛？制造类人者，买凶杀人，引爆AI实验工厂区造成数千人伤亡等等。至少我这样做还有希望能够留全琨琛，而你要还是执迷不悟，琨琛能不能存在我就不知道了。”
懒得和钱琛废话，这个人从头至尾就没有一丝的愧疚，卿玟拔腿就走。
“等等。”
钱琛出声叫住了卿玟。
“卿玟……”这一刻，卿玟没有回头，但孙婷却从钱琛的眼神中读取到一丝丝暖意，“卿玟，你说一切要能重来该有多好？”
死到临头竟然没有半分悔过的意思，竟然还想着再来一遍？
别说卿玟了，孙婷都气岔了气。
“不需要。你一个人想重来你自个儿重来去吧。”
头也不回的离开这里，卿玟心里这气还聚着没能散。
“当当当当！看，你家那个让我给你的，趁热吃。我先出去了。”
陈杲？这家伙肯定气坏了吧。还真看看他，哪怕一眼也好啊……
卿玟自首的，钱琛被逮捕，两则消息都受到蓝港史上最严苛的信息审核，任何一条相关消息，无论真假都被封闭。孙超的蓝港时代倒是趁着这个时候凭借着卿玟和陈杲的恋爱故事，陈杲的专访以及在爆炸现场发现的蛛丝马迹一跃而上，甚至还收到了协助调查的邀请。
“关于AI实验工厂区的爆炸情况我和卿玟已经整理出了一整套的作案时间和作案方法，基本上可以断定就是钱琛所为。但问题在于，他引爆实验工厂的目的，我希望能够拿到去琨琛办公室搜查的资格。”
陈杲三句话不离卿玟，尽管说得都是事实，但还是引来了某些人士的不满。
“我不同意！众所周知陈杲和卿玟是恋爱关系，我不同意他参加调查！”
“你这是在质疑我的专业素养。致远科技黄楷杰，我劝你善良，要真查起来，我这里也有不少你们致远科技和琨琛科技交易的记录。”
……
没脑子就是没脑子，他也不知道想想自己和卿玟那么紧密的关系，什么样的数据信息没有？
“好，既然这样，我同意。不过，陈杲，孙超，你们两还是要多加注意，毕竟你们和卿玟的关系相对不错，明白？”
“是。”
周康有意无意，胳膊肘也在往卿玟的方向拐。从孙婷的报告看，卿玟虽然是个AI，但是并未参与钱琛的那些阴谋，若是上面肯点头，其实只要处决了钱琛给卿玟换个依附对象，凭她的水平也是能为社会做贡献的。
卿玟从未想过能活着离开这里，不管孙婷如何报喜，她眼角的疲惫是藏不住的。琨琛做过多少丑事，光卿玟知道的就有那么多，更别提自己还不知道的。想要保住琨琛，恐怕真不是件容易事。
三天了。
朱莹叹息着送上一碗刚刚煮好的馄饨。
“老大，你好歹吃点。咱们不是已经整理好那么多资料了吗，找到钱琛的丑事是早晚的，吃点吧，不然你去会面的时候又要被卿玟说道了。”
……
“老大，孙婷小姐之前不还说卿玟最近食欲很好的吗，还总吐槽说自己要是变胖了是不是就没人要了。老大，你好歹吃点，到时候见了卿玟小姐也有共同话题不是？”
“放下吧，我一会儿吃。”
好说歹说，三天了，才吃了二十个小馄饨，陈杲终于整理到了足够的证据送到孙婷手上。
“你等等，我去问问。”
又一次站在卿玟的房间门口，孙婷不忍打扰她。近来，为了配上上面的调查和实验，卿玟愈发消瘦了，不知道是不是实验导致的AI系统故障，几乎是吃什吐什么，就连专门为AI配备的能量液都没法食用。
夜里也是，成宿成宿的因为痛苦没法睡觉，再这样下去，等不到庭审人就不行了。
“站在门口干嘛？是上面让你来的？”
卿玟也是怕了那些没水准的SAIE，为了研究出自己的发明机制无所不尽其极，搞得自己的AI系统和躯体出现了问题。有时候，自己对AI系统的控制会突然中断，这种失去控制的感觉让人后怕。
“没有，是陈杲。陈杲他弄到了钱琛犯罪的证据，上面的意思是，这事就不公开庭审了，一会儿会有人过来和你谈谈。在这之前，你要不要先见一下陈杲？”
“有劳。”
自己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趁着这个机会能再见陈杲一面，多好。
这些天，卿玟都待在这里？按孙婷说，给卿玟安排了的最好的房间，可……
“你瘦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没有，别乱猜。有孙婷在，她们不敢拿我怎样。”
胡说。这才几天就已经瘦成这样，哪里是照顾得很好？孙婷难道没有和她说周康等人的意思吗？食指在玻璃面上勾勒着卿玟的轮廓，这是比分别时要瘦了很多的样貌，要没发生点什么，自己都不信。
“我送来的吃的吃了吗？”
“嗯。很好吃。”
“等你出来，我给你做顿更好的。”陈杲一时语塞，哽咽的声音听着卿玟心里不是滋味。
“孙婷，可以帮帮忙吗？”
这……
“我去安排。”
不管有多忙都得抽出大半天的时间来这里陪着卿玟，孙婷真怕卿玟脑子一时转不过来自己给自己启动了自毁装置。那个乌云，就是那样为了替钱琛保守秘密执行了自毁。
玻璃板面缓缓消失，触不可及的距离一下变得触手可及，卿玟牵着陈杲的手，贴上脸颊，眼中的神情温暖而坚毅。
“陈杲。”
“卿玟，卿玟！为什么要把自己置于这么危险的境地？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下次不许这样，好吗？”
“好。”如果，真的还有下次的话。
“卿玟，周康市长他们都希望你能留下，你等着我，我一定会接你出来的。师娘已经出院了，NA也已经上了正轨，文苛虽然死了，但这老东西也不算太笨，还是留了一份和钱琛的数据记录。也就这几天的事情，一切都将落定。卿玟，我好想你。”
“我也是。”
像树袋熊一样黏在陈杲身上，卿玟轻轻扯动着陈杲的衣裳，牙齿在耳垂上磨动。
“卿玟，这里可是监狱的会面室，把火玩上来了你负责吗？”
手指在陈杲胸口画着圈圈，卿玟一把拉住陈杲的衣领把人扯下，挑衅似的挑开衣裳的第一颗扣，“怎么，你不敢？”
不敢？
视线落在那崩开的领口，澎湃汹涌的画面有点上头。
干！不干是孙子！
……
“孙长官，关闭摄像头这事好像不太合规矩……”
蓝港警务的这人总是喜欢狂刷存在感，这一点让人很不痛快，哪里的气氛好就钻到哪里去搞破坏，这人是不是有反社会的人格倾向？
“自己看。”
甩手出一张命令，孙婷居高临下望着那间封闭得跟铁桶一样的探监室。
“我出去一趟，警告你们，在我回来之前不允许做任何僭越的行动，也不许任何人过去打扰！”
……
“超，我们……”
“哪怕只剩最后一分钟也不能放弃，再去联系！”
……
“老大不在这里我来扛。你们几个，马上联系其他省份的NA相关机构，不到最后一秒谁都不许撤！”
……
“卿玟……师娘还等着你赶紧让师娘抱上孙子呢。”
……
“再联系一次上面。算了，还是我亲自来，把材料全都整理成书面，让大家把签名和手印都盖上。蓝港这么多人，不信上面不松口！”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