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尘飞扬的空气里布满了透明的锋利鱼线。
在场的每个人都已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了罗南手中的提线木偶。
奥多缓缓放下拿着枪的手——他知道，无力回天。
罗南眉头轻挑，手上十指猛地往身后一拽，身前护卫身上的配枪连同奥多手里的那把枪共同漂浮在了半空中。
房间内充斥着花衬衫男人的尖叫声，将众人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衬得愈发诡异。
花衬衫的男人躺在地板上，周围空出一大片空地。
在他们眼里，此时挣扎的男人身上像是带有着某种可怕的病毒，避之不及。
看着众人，奥多脸上的皱纹愈发深刻。
他迈动脚步走到花衬衫身边，蹲下来，从价格高昂的西装里衬撕下一块，绑到男人的眼睛上，帮助止血。
他抚着男人的额头，嘶哑着声音，说。
“看不到布伦特家族最终的结局，对你来说，也算是一种恩赐。”
半空中悬浮的手枪逐次掉落，砸在地上发出“劈里啪啦”的声响。
罗南活动了一下手腕，说。
“我还没有得到我想要的答案。”
人们都战战兢兢的看向奥多。
“不用找了，”奥多站起身，说，“是我让他们做的，有什么事情冲我来就好。”
他在为布伦特家族的成员最后做一次保护伞。
“奥多先生，你不能死，”罗南说，“我们还要来谈生意。”
奥多说：“罗南先生，如果你想跟我谈生意，那最好放尊重一点。”
罗南哑然失笑，舌尖轻触上牙齿。
“您现在，还有跟我谈事情的条件吗？”罗南慢条斯理的说，“据我所知，联邦调查院已经对所有布伦特家族的公司和生意进行了全面的封锁调查，其中有什么问题……”
他环视四周，目光落在长条桌后的每个人身上。
他们不由自主地躲避着罗南的视线。
“在座的各位，应该比我更清楚吧，”罗南双手插到裤兜里，说，“会对你们造成什么样的影响……至少……无期限的牢狱，应该是每个身处布伦特家族的人都逃脱不了的。而这对于崇尚暴力自由的布伦特家族来说，也许死在我手里，会更加好受一点。”
一堆人里忽然传来骚动。
紧接着，一个寸头，下巴上微微扎着胡茬的青年被推了出来。
他是被刚刚那个和花衬衫争论的中年男人推出来的。
青年惊恐无状，嵌在眼眶中的眼珠几乎要被瞪出来，高挺的鼻梁下挂着被吓出来的清水样的鼻涕。
他看向奥多，用的是那种被猛兽扼住喉咙后的小羚羊看向老羚羊的眼神。
奥多的眉头狠狠皱起。
那只小羚羊就是他的儿子——舒克瑞。
中年男人歇斯底里的大喊。
“就是他！他是奥多的儿子！就是他当时领着我们去追杀这个蓝眼睛男人的。”
柏温伸出手，用手背轻轻触碰了罗南的手背，说：“不是他。”
罗南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看着眼前的闹剧，忽然感慨。
“我在小时候就听我爸讲起过耶圣州的黑手党，说布伦特不仅仅是一个家族的名字，更代表了一种文化：宁死不屈，睚眦必报。”
“那时的他们，拥有不向任何黑暗和不公争斗的勇气，可是现在……他们变成了黑暗本身，他们变成了一潭臭泥，越陷越深。”
柏温点头：“是的。”
罗南看向柏温，说。
“所以我很佩服重山……还有你，你们从泥潭里走出来，却没有变成这样的泥潭。”
柏温沉吟：“大概……是因为我遇到了一直不曾屈服于命运重山。”
罗南一脸黑线，纠正柏温，说：“不，是因为遇到了我。”
柏温愣怔，转头看向罗南。
他看到罗南的眼神异常严肃，像是在等他亲口承认这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
柏温喉结滚动，白色衬衫下的锁骨在阳光的照耀下隐约可见。
中年男人看罗南和柏温没有什么动作，急不可待的大喊。
“就是舒克瑞！就是……”
“砰！”
一声枪响后，男人低头看到鲜血从胸前穿过的洞口中不断泵出，随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抽搐过几次后，再无声息。
罗南手中对着男人的枪口仍然残留着灼热。
“莫莱茨.布伦特，四十七岁，贩毒，杀人……”
他宛若判官，一字一句将莫莱茨的罪行说的异常清楚。
“就凭他所做过的那些事，让他死在这里，绰绰有余。”
舒克瑞连滚带爬到奥多身边。
“我知道，”罗南说，“你们每个人的手都不会干净。与其在布伦特家族覆灭后被各路仇家追杀，不如好好的让我接手耶圣州的生意，然后到监狱里去颐养天年。”
“等你们出来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完成了你们在耶圣州生意的转型。你们如果有幸还能够从监狱里出来，我不介意作为你们躲避仇家的避风港。”
男男女女交换着眼神。
“哦，”罗南莞尔，看向一旁沉默许久的奥多，“你们之中或许有人不认识我，但奥多先生想必了解我一点。”
奥多缓缓开口，介绍罗南。
“拉斯维加斯，罗松茂的儿子，罗氏金融集团董事长的儿子。”
言简意赅，但足够有用。
在所有人心里，像罗南这样有足够背景的人物，不至于说假话。
“你们是早就盯上了耶圣州，是吗？”
罗南摊手。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罗南说，“耶圣州作为联络整个M国货品的金融要塞之一，每天虎视眈眈的人不少。”
“不过，我刚开始对你们并没有很大的兴趣，毕竟罗氏金融的生意跟耶圣州的货品运输并没有很大的矛盾，相安无事也挺好。”
罗南声音骤冷。
“但是，你们接下奈茨的单子来杀我的人，除了赤裸裸的挑衅，我想不出有其他的原因。”
奥多惊讶：“他是你的人？”
柏温站在窗边，阳光穿过他栗色的头发，显得整个人虚弱至极。
“现在是，”罗南说，“当然，以后也会是。”
“再者说，你们在耶圣州专横独霸了这么些年，也是时候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