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感人。”
一个蓝眼睛的鹰钩鼻年轻男人从楼梯的隔间里走出来，缓缓举起掉落在楼梯角落的枪支，对准了重山的心脏。
重山下意识做出的第一个动作，是把苏叶拉到自己身后。
苏叶拼命的想要挣脱他的桎梏，头两侧的太阳穴骤然间针扎一样的疼痛。
“不……不能，圆圆……”
“说实话，我很崇拜您，重山先生，”里洛摘掉了自己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说，“但是，再见。”
里洛.布伦特没有丝毫犹豫的弯下手指，扣动了扳机。
“砰！”剧烈的枪声划过空气，刺痛耳膜。
“苏叶，”他在最后一刻还在想，“其实，这样的结局，也挺好的。”
他手指僵硬的握住她的手，想着死前至少能有她在身边，但那只停在他掌心的手却在下一刻被忽然抽走。
四下寂静。
重山用最抠的余光望向苏叶，看到她像一只灵活猴子，一只手摁着沙发椅背，轻轻一跳就跃了过去，然后蹲下身，藏匿在沙发后。
他立刻傻眼：
“卧槽？！搞科研的高智商人群都这么理智吗？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而另一边的罗南却忍不住慨叹：“你看，骨子里就渣的人，到最后还是渣……不仅渣，而且俗……
艾格尼丝倒是十分赞赏：“男人可以没有，生命还是要留的……狗屁的爱情诚可贵……女人当自强！”
时间仿佛静止了几秒钟，直到所有人都觉得这个气氛有些诡异……
罗南摸摸下巴，看向重山，心里不住的嘀咕着：按常理说，他这会儿是不是应该死了？这怎么还在这儿站着呢？
旋即，他朝里洛喊。
“我说小子，你跟大爷们在这玩儿过家家呢！放个屁的空包弹啊！”
里洛也傻眼，于是扳上枪栓，又开了一枪——还是只有响，没有对任何人产生实质性的伤害……
“槽！”
里洛暗骂一声，一把将枪贯在地上，往酒吧的楼上跑。
重山低喝：“柏温！追”
话音未落，柏温立刻踹开门朝楼上冲过去——一直在门外听风的他早就按耐不住想要进来观察局势的心情。
罗南站在原地踌躇了几秒，最终还是放不下心，随着柏温的脚步跟了上去。
“艾蒂安！”
原本坐在圆桌旁休息的艾格尼丝骤然低喝，猛地站起身，可刚跑两步就跌倒在了地上。
“你现在不适合剧烈运动，”苏叶连忙过去查看，皱眉问，“告诉我，现在哪里疼。”
“啪！”艾格尼丝结结实实的一巴掌打在了苏叶脸上，瞬间就是一片让人感到火辣辣疼的指印。
“滚！都是你们！”
重山的眼睛倏尔之间就红起来，看向艾格尼丝的眼睛里满是嗜人的杀意。
苏叶吞下一口唾沫，再也顾不得其它，直接朝重山扑过去——她知道，作为第二人格，他对苏叶有着近乎偏执的保护欲。
她环抱在他的腰间，扎起弓步用头抵在他的胸膛，几乎用尽力气，却仍旧难以挡住他走向艾格尼丝的脚步。
“罗南！”苏叶大吼着罗南的名字，但楼上传来的，却是孩子尖利的哭叫声。
苏叶牙关紧咬——所有的噪音，现在对于重山来说都有着足以致命的伤害。这不是说病症对他自己的伤害，而是他对别人的伤害……
“重山，别……，停下！”
所有的话，此刻在重山的耳朵里，都成为了逼他崩溃掉的危险因素。
而听到儿子尖叫声的艾格里斯也同样嘶哑着声音叫着艾蒂安的名字。
他仿佛看到了那个站在楼顶天台，即将被一颗子弹贯穿胸膛的苏叶。她那双宝石一样的眼睛紧紧盯着他，似乎在质问着他：“重山，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重山，这个世界上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会选择我去利用？”
“重山……你怎么还不消失……”
苏叶费力的挡在重山和艾格里斯之间，直到她抵着了吧台的一角，才算是勉强把重山逼停。
可是当她抬起头看到他那一脸麻木的表情时，心里却在不由自主地战栗。可笑的现实渐渐与她的设想重合——当他癫狂时，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她。
“重山，”她低下头呢喃，“你这要让我怎么爱你？”
她放开了他，却踮起脚，吻上了他的唇。
苦涩的眼泪从渐渐唇角渗入舌尖，她的睫毛颤动着，挂上露珠。
“小苏同学。”
她抬起头，看到他在看着自己，说：“吓到你了。”
“你的确是吓到我了，但这辆车……是不是打算直接冲进来？”
重山顺着苏叶的视线，转眼看到一辆银灰色的奔驰直冲酒吧的一面玻璃墙而来，而且丝毫没有想要减速的迹象。
“看起来……有点像……”
“呼啦！”
之前完成的玻璃墙在瞬间就碎为成千上万的碎片，在空中飞起，像是无数尖利的飞刀，直直扎向眼球。
一辆银灰色的奔驰车头已经被撞得变形，即使到了酒吧内也仍然没有停下，直到撞上酒吧前台的存酒墙，五颜六色的酒瓶在崩裂的同时在车上洒下缤纷的酒液。
空气中都溢满了酒精的浓烈味道。
驾驶座上戴有墨镜的高个制服男人从车里匆忙跳下，径直跑向瘫在地上拒绝任何人帮助的艾格尼丝。
艾格尼丝对眼前的制服男人再熟悉不过，只是这几年不见，他似乎变得更为沧桑，眼角竟然也起了不少的皱纹。
“扑通！”
男人直接手足无措的跪倒在艾格尼丝面前，和艾蒂安相似的蓝色眼睛通红着。他想要将艾格尼丝抱起来，却又不知道从何下手。
“巧克力。”他竟然还叫着艾格尼丝的昵称。
艾格尼丝明显不想看到眼前的男人，但很奇怪，即使这些年单枪匹马地日子过去，她以为自己可以足够处理所有事情。
可当她看到他时，还是会不自主地把所有希冀寄托到这个男人身上。
她颤抖着手指抓住男人的衣服，说：“艾蒂安在楼上，一定要救他！一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