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抓了手臂,轻而易举卸下了手里的剑,薛子初欲挣脱。
可她越用力挣,他手里的力度便越发紧。
便就是在二人拉扯之时,突然惊觉发现对面有一个什么东西直直的飞了过来。
飞镖?
薛子初瞳孔忽而一紧!
眼看那支飞镖直抵华东君而来,而他的注意力似乎只在抓住自己上。
便是在这惊险之时,她几乎是下意识的转动手臂,反过来抓住了他的手臂,继而用力的扭转身体,将二人调转了位置。
“小心!!”
“小心!!”
“薛姐姐!!”
后知后觉的几人同时大呼着上前,可,却是为时已晚。
背后钻心的疼痛袭来,紧接着便是一阵强烈的眩晕。
依着对方的行事风格,这飞镖上擦了毒应当是意料之中的事,疼痛与全身上下突然的无力感,让薛子初无法继续站立。
她脚下一软,目光扫过眼前的这一张脸。
平日里,华东君都是一副冷静漠然,面无表情的样子。
想想,上一次见他此刻这样的表情,大概还是十多年前吧。
因为她,他也是曾有过这样锁眉惊惧的模样的。
可后来…
薛子初感觉手脚无力,仿佛整个人在坠落,仿佛正在坠落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意识也瞬间开始模糊。
而意识越是模糊,一些她这段时间以来自我麻痹不愿面对的疼痛,却是越来越清晰起来。
她慢慢的闭上眼睛,回忆突然回到了八年前。
冬至日的岱山,凌绝顶峰。
险峻的山崖之上,风云寒彻,刀剑漫天,空气里充满令人窒息的腥,就连飞扬的雪花,都被染成了刺眼的红。
那时,她抱着对这个世间最后一丝丝的期待,拼命的让自己活着,等一个人来。
可等待,终是所求无果。
最终剑代人至,斩断了她对这世间最后的念想。
华东君方才选择放那个人走,如同当年,凌绝顶劫杀时,他将自己视之如命的佩剑交给了那个人。
让他以那把剑,以他的名义,斩杀那个灭绝人性的魔头,为江湖除害。
勉强活了下来后的无数个日日夜夜,她也无数次的想过,或许他也并非真的冷漠无情。
至少,他也没有亲自出面参与劫杀不是吗。
至少,这段时日,他变了很多,他的记挂,他的庇护,他的温和,他的……
她如是安慰自己,麻痹自己。
可,隐约知道了幕后操纵的人的身份时,他的犹豫,让她有些恍惚。
刚刚他放走了那个人,她如梦初醒。
他真的不是那么冷血无情的,他也是可以放弃原则去维护自己想护的人的。
只是那时,他或许根本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
仅此而已。
此刻心里的酸楚盖过了身体上的疼,她放弃强留自己的意识,放任自己彻底没了知觉。
没能来得及听到华东君急切而无措的唤她的那声:
“阿初!”
…
青云派府院。
清醒之后的陆茗儿惊魂已定,听说旭风等人已经回了府,便立即合衣去了别院。
“茗儿!”
正走出客房门的旭风看到她,才展了展眉,立即加快了脚步迎上她。
“你怎么过来了,我还想着这便过去看你!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陆茗儿摇摇头:
“放心吧,我没事,一切安好,不过旭风哥哥,我听说薛姐姐受了伤,她现下怎么样了?”
闻言,旭风回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微微叹了口气:
“薛姐姐方才中了毒,服下解药好大一会儿了也尚未清醒,宗主他们在里面。”
见其有些低落,陆茗儿便拉了拉他的手,安慰道:
“放心吧,薛姐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听了这话,旭风锁眉点了点头,随后想到她自己也尚才脱险,便回拉着她的手道:
“对不起啊茗儿,是我没有照顾好你,让你跟着受苦了。”
陆茗儿闪了闪亮晶晶的眸子,故意撅了撅嘴,道:
“旭风哥哥怎么突然跟我客气了起来,如此,我可要不高兴了。”
见状,旭风便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又涩然的叹了口气。
便是这时,纪辰和贾克也从外面快步走了过来。
边走过来,贾克边问:
“旭风,到底发生什么了,薛姐姐怎么武功那么厉害,怎么会受伤?”
纪辰也道:“你和宗主都没事吧。”
旭风摇摇头:“薛姐姐是为那个冰块脸挡了暗器,才受伤的。”
“什么?”
贾克不解:“东君公子不是不知道这件事吗?”
听了这话,旭风撇撇嘴:
“是我,我给他发的信号。”
如此,纪辰也不免有些惊讶了。
“怎么回事?”
旭风便粗略解释道:
“昨天府院内外怎么也找不到茗儿,我一着急便要继续下山去寻,谁知半路那个冰块脸拦下了我,他建议我以自己深入虎穴去探个究竟,于是他便给了我一颗药,我便故意被那些人抓了去,可谁知茗儿根本没在他们的手上,平白连累了薛姐姐,哼,真是让那个冰块脸给害死了!”
“东君公子?”
只见纪辰听了他的话,锁眉沉思一番,却仍是不解道:
“难道都是他安排的?可是,为何?”
没有人听出他言语之外的疑惑,贾克打岔道:
“还能为何,无非是帮旭风救人吧,不过早知道是他的安排,便劝薛姐姐他们不要去了,偏偏薛姐姐还刻意瞒着了他。”
默然片刻,纪辰又问:
“旭风,可弄清楚了抓你的是什么人?”
旭风皱了皱眉:“那些人喜欢着夜行衣,要么蒙着脸要么带着面具,不能十分确定。不过,薛姐姐好像知道他是谁,他们应当还比较熟悉。”
“噢?薛姐姐知道?”
贾克:“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薛姐姐这个人,好像什么都知道,好像同谁都有些关系,你们到底知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啊!”
旭风:“其实经过这些时日,我好像猜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事情。”
陆茗儿:“是何事?”
只见旭风微微锁着眉,一一看了看这几人,有些迟疑,又有些踌躇的道:
“我感觉,薛姐姐她…
她好像就是江琊!”
当场,几人齐齐的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