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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本小说网 >>言情 >>欺皇子 >>第三章
彷佛才一眨眼,距穆可清知悉李灿璃将成婚那日,已逾一个月,然而今日引发她愁绪的却另有其事。 初三晚上的月,弯细如眉,却将夜空映得透亮。 「今晚天气似乎特别好呢……」她轻喃着。 此时她独自坐在铺满落叶的泥地上,背靠着一块巨石,抬头仰望着夜空。 静谧的林子里,只闻风声虫鸣。 有别于平时的冷静自持,此刻她手中抱着酒坛,素来淡漠的眸中盈满复杂的思绪。 没想到一年又这么过去了!她缓缓吐了口气。 三月初三,这彻底改变她一生的日子。 忆及往事,穆可清眼眶微微发红,她抓起酒坛狠狠灌了一大口,任那火辣辣的液体滑过喉间,烧灼着胃。 她酒量不错,然而身为夏国军队在景城的统帅,为了随时保持清醒,平时自是滴酒不沾,然而每年的今日例外。 若说她一年只能挑一日放纵,不当穆将军,只做自己,那必定是今天了。 「可清真是好兴致,竟独自在林中饮酒。」 她动作一顿,有些意外的转头望向来人,「你怎么找到这的?」 虽说两人近来关系亲近不少,可今晚她只想独处,才特地选择林中隐蔽之处,他怎么还有办法找来? 李熙平慢慢走向她,「我四处寻你不着,尊夫人说你或许在此。」 他寻她做什么?穆可清心中闪过一丝疑惑,口中却淡道:「若是嫣嫣派你来劝我别喝酒的话,那就免了。」 前阵子受伤后,嫣嫣管她管得可严了,不管是饮食还是作息,甚至连练什么功都管,她真是怕了她。 「那是尊夫人的工作,不是我的。」李熙平不负责任的耸耸肩,坐到她身旁,「我才不做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可清猜得没错,柳嫣的确有叮嘱过他不许让可清喝酒,不过他认为可清不是不知分寸的人,自己又何必不识相的阻止? 更何况可清平时过得太压抑了,如果可以,他希望他能活得更随心所欲些。 「算你识相。」穆可清终于笑了,心情稍好了几分,而或许是因喝了酒,她不复往常的拘谨,柳眉一扬,竟直接将酒坛递过去,「喝不?」 李熙平也不客气,接过仰头喝了。 「好酒。」他赞道:「是陈年花雕?」 「是啊,二十年的。」穆可清轻声回答。 「比我还长一岁?」李熙平咋舌,「难怪味道醇厚不一般。」 她勉强勾了勾唇,没说什么。 这酒是当年她出生时,父亲特地为她埋下的,原是待她成亲那天宴客之用,若到那时饮用便叫女儿红。 然而她这一世是注定不可能成亲了,穆家三小姐九岁那年死于战乱,留下的是以穆老将军独子身分活下去的穆可清。 特别是在她唯一曾想嫁的男人纳妃后,这数十坛陈年佳酿更是永远成不了女儿红,只能是花雕——花凋。 穆家三小姐的花凋。 「你心情不好?」李熙平忽问。 穆可清一怔,本想否认,但也不知怎地,竟说不出违心之论。 「你不想讲也无妨。」大约是看出了对方的为难,他又道。 他这么体谅,反而令她感到有些歉疚。 说起来,他堂堂一个王爷根本没必要对她这小小的将军如此宽容,反而是她有些恃宠而骄了。 「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穆可清脱口道,随后苦笑,「这不是秘密,三月初三,是我所有亲人的祭日。」 他轻倒抽了口气,「所有……亲人?」 「是,穆家上下一百三十口,除了当时上山习武的我之外,无人幸免。」她平静的回道。 李熙平胸口蓦地感到一阵闷痛,「什么时候的事?」 「十一年前。」 十一年前?他忽然想起自己到景城的隔天早上,听见可清与三名部属说,他九岁时杀了第一个人。 「所以你在那之后开始上战场?」 「嗯。」她抢过李熙平手中的酒坛,灌了一大口,「自我曾祖父至我父亲,穆家三代皆是前朝大将,驻守当时的边关骆城,甚至举家迁至当地以示决心。 「然而十一年前汉国皇帝失德,天下动荡,内忧外患不断,造成国库空虚,先父徒有兵权却无粮无兵,只能咬牙苦撑。一日,夷兵大举进犯,血洗骆城,穆家凡十二岁以上男儿均战死沙场,而夷人恨透我穆家,城破之后,穆家所有女眷与孩童们,能自尽者已属幸运……」 穆可清说得简单,但李熙平却可以想像当时情况有多残酷惨烈。 十多年前,他尚且年幼,与师父避世而居,对战事只知道个大概,虽听说夷人屠戮骆城七天七夜之事,却不知与可清一家有关。 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可清。 可清表情淡漠,然而那流露着痛楚寂寥的眼神,却瞒不了人。 而且……尽管可清没说出口,但他能隐约猜到,当年穆家之所以手中无兵,导致骆城被攻破,怕是和他李家脱不了关系。 据他所知,二哥与可清,自幼交好,而十一年前,正是父皇起兵造反之时,汉国皇帝知晓两家交情,自是不可能让穆家军好过。 夷人能破城,怕与汉国皇帝的报复有关。 他们李家欠可清的,岂是三言两语能道尽? 良久,李熙平方道:「所以三年前你自请戍守景城……」其实并不像朝中那些人所说的,只是为了替二哥争夺兵权吧? 穆可清抬头仰望夜空,轻叹了声,「无论是当年骆城或穆家之事,发生过一次就够了!」 那一战,让她失去所有亲人好友。当她听闻恶耗自山中赶回时,除了因不在骆城而逃过一劫的嫣嫣与李灿璃外,世上再无人知晓她便是穆家三小姐——穆情。 当然,其实还有不少认得她这张面孔的人,但她从小野惯了,出门总作男装打扮,并自称是她爹穆方的儿子穆可清,因此大多人皆以为她是穆可清,而非那大门不出的穆三小姐。 李熙平心头一疼,忍不住脱口道:「可清,这天下没有人值得你这般付出。」 特别是李家,明明亏欠他如此多,却还疑他负他。自己从不曾像此刻般,以流着李家血为耻。 他甚至觉得……就算可清是男的又如何?二哥既然与可清有情,便该好好待他才是。 这几日他也看清了,柳嫣和可清与其说是夫妻,倒不如说是朋友,二哥成亲一事,柳嫣显然比可清更愤愤不平。 若是两情相悦,性别算得上什么?可清这样的人,值得二哥好好珍惜。 「也许吧。」她轻轻一笑,抱着酒坛又喝下一口,「我只是……不忍心。」 她不贪名也不爱权,来到景城,只是不忍心见旧事重演,不希望景城变成下一个骆城。 「太多情在朝中是无法生存的。」李熙平望着穆可清,低声道。 他原是想骂他蠢的,但话在舌尖转了几圈,终究说不出口。 可清所选的道路何其崎岖,绝对不是头脑清楚的人会挑选的,偏偏他晓得可清是聪明绝顶的人。 他想阻止他,想把可清好好护在身后,别让他在那充满荆棘的路上继续跌跌撞撞的前进,最后却又舍不得拉住他。 毕竟,被豢养的鹰,还算得上是鹰吗? 一只鹰在空中翱翔固然得担心被猎人捕杀,可当它被像金丝雀般豢养起来,那也不再是原来的鹰了。 他不希望可清变成那样。 想劝阻却又明白可清的想法而无法阻拦,那种心焦又心疼的痛楚,反覆煎熬着他的心。 穆可清瞧了他好一会,忽地勾唇笑了,「谢谢你,熙平。」 谢谢他的了解和关心,也谢谢他没有劝她。 这条路她已经走得很艰辛了,不想再花力气说服那些总想劝她回头的人。 「谢我做什么?我只是个有名无实的王爷,什么忙也帮不上。」他自嘲道。 连厉害的二哥,都没能替可清争取到更多,自己又能如何?他第一次痛恨起自己在朝中无权无势。 「你能来到此地与我相识,就已经够了。」穆可清笑道。能和他相识一场,她便很开心了。 他动了动唇,发现自己又想骂可清笨了。堂堂一个将军却连心愿都如此微小,不过交了个朋友就满足…… 可恶!他觉得自己的胸口又痛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凝视着可清,脱口说出,「可清,我虽没法给你太多承诺,但我想告诉你,往后这条路,你不是一个人走。」 穆可清一震,抬头望向他。 「你若想留在这里,无论十年、二十年,我都陪着你。」他眼神坚定道。 这承诺给得太冲动又未经思考,可他并不想收回。 不能劝,又不舍可清如此辛苦,那么就陪着他吧! 柳嫣与可清再好,终究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只能在背后支持他。而自己却可以站在可清身边,在战场上陪他出生入死,守卫国土与百姓。 李熙平不愿深思自己怎会对穆可清许下如此重的承诺,他只知道,这个人绝对值得他这般对待。 穆可清不可置信的睁大眼,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轻喃他的名,「熙平……」 她深知他是一诺千金的人,话既出口便不会改变,但自己是何德何能拥有他这片真心? 感动,已不足以形容她内心澎湃悸动的情绪。 即便是李灿璃,她也从未期望他能为自己做到如此,眼前这男人,怎么如此轻易就许诺了? 他和李灿璃一样,都是皇子,应有很多丢不去的包袱啊! 然而此时任何的话都是多余的,因此穆可清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捧着手中的酒坛望着他,胸腔那颗心是从未有过的狂热跳动着。 景城毕竟是战事不断的边关要地,李熙平安稳的日子才过一个月,先前被穆可清重创的夷军便已重新整顿好,再度来袭。 此次敌军来得突然,人数更是前所未有的多,顿时全城上下全都戒备起来。 夜晚的将军府灯火通明,几位军中将领在议事厅中讨论如何御敌,分作两派主张,一时间争论不休。 只是不管怎么吵,有一件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却谁也没说出口——这回在敌方人数的绝对优势之下,他们无论用何种战术,都势必是场恶斗。 他们想守住景城,恐怕得付出极大代价。 穆可清坐在主位上听着双方的争执,一语不发,待众人已说得口乾舌燥,她才道:「好了,我心中已有想法,如今也晚了,大家都先回去休息吧。」 「将军……」这个答案显然令在场的众人皆不满意,纷纷皱眉。 李熙平觑了一眼,只见穆可清面露倦意的说:「又不是第一次打仗了,这么紧张做什么?我累了,有事明天再说。」 说完,便独自踏出了议事厅,留下面面相觑的部属。 「将军是怎么了啊?」其中一名将领嘀咕着,「军情如此紧急,他怎么还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 副将韩靖甫转头望向李熙平,「殿下既然是来暂代军务,可有什么想法?」 「穆将军都说心中已有想法了,你们难道还信不过他?」目光扫过在场的人,他慢条斯理的反问。 「这……也是啦,将军向来足智多谋、用兵如神,或许真的已有妙计……」一人附和道。 大家这才安了心,分别离去。 然而眼见被自己劝动的众人一一离去,李熙平却未因此放心,反而拧起眉。 虽然起初有点疑惑,但他转念一想,随即明白可清刚才为何是那样的反应。 可清并不是真的累了,而是不愿在不知奸细身分的情况下讨论战术,让细作有机会回报。 想来前次遇袭一事,令可清不敢再轻信军中任何人。 但这次情况凶险,还是先和他商量一下对策比较好,若仅是他们两人私下讨论便无须担心军机被泄。 想定后,李熙平便自然的直接往穆可清住的院落走去。 穆可清生活过得简朴,将军府中下人本来就不多,因此李熙平虽然没特地隐匿行踪,仍无人发现他的到来,让他顺利的直直走至穆可清的厢房外。 房中的灯是亮的,他上前正想敲门,却听到里面传来交谈的声音。 「可清,你这将军到底打算继续做到哪时?」 脚步一顿,这才想到穆可清是有妻子的。他过去随便闯二哥家闯习惯了,差点忘记这样乱走,可能会不小心撞见或听到什么不该看、不该听的。 正犹豫着该不该回头找个下人替自己通报一下,却听见可清淡淡的说—— 「能做到几时便几时吧。」 「你这笨蛋怎么这么死脑筋啊?」柳嫣的声音听起来颇有恨铁不成钢的味道,「李灿璃那混蛋都把你当弃子了,你又何必继续帮他?」 穆可清过了好一会,才答道:「他不过是娶了左相的女儿,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而且,我们也从未互许过什么承诺。」 他们之间的阻碍何其多,李灿璃又是想事情想得很远的人,两人渐行渐远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刚听到消息时固然难过,但想通后也就不觉得怎么样了,或许她心里早隐约明白,李灿璃最终还是会娶个在他争夺皇位时有利的女人吧。 柳嫣冷哼,「那李熙平你又怎么说!」 ……怎会突然扯到他?李熙平忍不住皱眉。 显然穆可清也有同样的疑惑,「什么意思?」 「你不会真的蠢到相信李熙平是李灿璃因体恤你,而派来暂代军务,让你好好休养的吧?哼,说什么助你抵御关外夷族,真要助你,何不直接调个十万大军来?李熙平只身前来,不带一兵一卒,讲好听是暂代军务,讲难听呢,就是要不动声色的架空你的权力!」 李熙平闻言,心微微一动。 其实这些日子以来,他不是没想过这件事。虽然当初二哥确实拜托他帮可清,然而他一人又能帮得上什么忙?因此他曾怀疑,是不是二哥担心可清在得知他纳妃之后,会因爱生恨做出什么不妥的事,因此才派他前来,表面上说是要帮忙,实际上却是让他来盯着他。 但莫说他根本不想夺什么兵权,可清显然也没有打算报复或是造反的意思。 可清的心里只有百姓和军队,或许再加上个柳嫣,其他什么都不在乎,包括他自己…… 又隔了半晌,才听见穆可清出声,「你说的我何尝不知?只是我当初之所以成为穆将军,主要是为了这国家的百姓,而不是为了李灿璃,在皇上革了我的职前,我都不能负了景城里信赖我的士兵和百姓……」她顿了顿,有些犹豫的续道:「更何况,我瞧熙平没有想和我争权的意思。」 熙平为人随和没什么架子,虽说暂代她的职务,但目前军中的大小事仍几乎都由她定夺,他仅偶尔提出建议,而那些话也往往相当中肯实际。 不管当初李灿璃是基于什么理由将人弄过来,熙平在这里,对她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再说…… 她想起初三那夜和他的交谈,这样的男人,她不相信他会做出任何对自己不利的事。 「也对,对于权势,他和他二哥的想法倒是相差挺多的……」柳嫣也不得不承认。 虽然穆可清替他说话令李熙平有些高兴,但站在这儿听别人讨论自己的感觉又奇怪又尴尬,只得悄悄先返回较远处,再放重脚步重新走过来。 「谁在外头?」他才走了两步,穆可清的声音便立即从屋内传来。 「是我。」他出声,在还有数十步远处站定。 咿呀的一声,厢房的门很快被人推开。 穆可清走了过去,衣着整齐,显然尚未更衣就寝,脚边还突兀的跟着一只胖白兔。 「你有事让人传话一声就好,怎么特地自己过来了?」她淡然说着,并没有特别惊讶的样子。 「你知道我会来找你?」李熙平微微挑眉。 她偏头想了下,「不是完全肯定,不过总觉得以你的聪明才智,应当能够理解我方才为何不愿多说。」因此她有预感他会来找她,而他也真的来了。 很奇妙,明明与他相识没多久,她却觉得他们之间似乎有种默契,有些话不用说出口,便已知对方的心意。 这么多年来能与她有这等默契的,只有嫣嫣而已,连李灿璃都没有。 因此要她不对他推心置腹,好难。 「是因你怕我军的对策会被奸细透露给夷军吧?」李熙平挑眉问。 穆可清微微一笑,默认了。 果然。他眼中闪过一抹光彩,「那么想必你心底已有万全之计了?」 「几分把握是有的,万全却不敢说,你来了也好,我正想问问你的意见。」她把兔子赶回屋内,明眸望向他询问:「今晚天气不错,在院里边走边说?」 「有何不可?」李熙平勾唇。 不愧是镇守景城三年,从没让夷人在这里讨到好处的穆将军,面对人数是他们三、四倍的敌军,他依旧从容不迫,不急不躁。 他很好奇,可清究竟有何把握、又打算如何解这困局。 两人并肩着,穆可清同时简略的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他。 「这样似乎太冒险了。」听完,他不禁皱眉。 「不如虎穴,焉得虎子。」她平静的说道,「民间传闻我三年来以五万兵力对抗数十万夷军,其实是夸大了,事实上,过去夷军几乎不曾同时派超过十五万人的军队攻城。但此次夷族皇帝不但派出猛将薛玄,还出动了近二十万大军,对景城显然是志在必得,我军只有五万兵马,硬碰硬是绝对讨不了好处的。」 李熙平心知这话说的是事实,可想了半天仍是摇头,「就算真要用此计,也不能让你亲身赴险,你是我夏军主将,景城更少不了你。」 可清早已是这座城的主心骨,若出了什么意外,景城怕是直接不攻自破。 「非我自傲,但军中除了我,谁还有这份能耐?」穆可清的语气很平静,「以我一人安危换整座景城,很划算。况且守景城的将领又不是非我不可,以景王殿下的才干,也能将景城守得很好……」 「穆可清!」李熙平沉下脸,有些动怒了,「你明知我从无自你手中夺下兵权之意。」 他刚跟柳嫣说话时明明就很清楚此事,怎么现在竟说这种浑话?而且还不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他是要气死他不成 「对不起,是我失言了,我晓得你不是那样的人。」她瞧了他一眼,苦笑道:「但你也不能否认,这险很值得冒。你放心,以我的身手,即使失败了也不见得会有事。」 李熙平咬牙不语。 可清说的都对,就是因为太对了,才令他更感挫折。 五万大军要对抗二十万大军的猛攻,虽不是不可能,却也得付出庞大的代价。此一战既然已是避无可避,那么能够利用的机会、能减少伤亡的方法,都不该轻易放过。 这道理他理智上能懂,情感上却难以接受让可清亲自犯险。 不愿他出事的念头太过强烈,甚至强过担心这座城的安危。 许久,他烦躁的吐了口气,「反正只要武功高强的人便成了吧?那我去也是一样的,而且单论内力和轻功,你还不及我。」 穆可清先是一愣,随即大惊,急得语无伦次的阻拦,「你是皇子,还是灿……我是说,毅王殿下的弟弟,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这是她的职责,怎么能让他去?何况此次行动有多凶险,她自是心里有数,更不希望他因此出事。 她一心想阻止他,连不相干的李灿璃都提起了。 可听穆可清突然提起二哥,李熙平的心情莫名的更加烦乱。 他以为经过那一夜谈心,可清已经把自己当朋友了,可原来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在他心中,自己仍只是「李灿璃的弟弟」。 他很不开心,却又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不开心。 是气他对二哥的死心眼,还是恼二哥对可清的负心薄情?他不知道。 这一刻,李熙平几乎忘了穆可清是「男儿身」,与自己二哥本不可能有结果。 他深呼吸了几下,才勉强抑下想咆哮的冲动,脑中快速转过几个念头。 「那改个方式,同样的计画,但让我和你一起去,那么成功且全身而退的可能更高。」既然非这么做不可,那么也只能尽量降低危险了。 她想了想,有几分犹豫,「这法子好是好,只是如此一来,你也得冒险……」 「你只能选择依我,或是放弃。」这是他头一回以如此强硬又没得商量的口气对可清说话。 穆可清本还想争辩,但见他摆出了王爷的架式,也明白这事肯定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她咬咬唇,挣扎了半天才回答,「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