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男神的怀抱很烫
第二天、第三天,叶汐念都没能如愿见到叶倾城,不管她在叶京涛面前说了多少好话,都没能把钥匙弄到手。
一日三餐,叶京涛倒是很准时让管家给叶倾城送饭,但也仅仅是送饭,其他时间,门照旧是反锁的。
叶京涛说了,叶倾城没想通之前,不能出来。
最让叶汐念头疼的是,这两天怎么都联系不上明靖尧,好不容易抽出时间去了一趟高翻院,才得知他去法国出差了。
临时顶替另一个翻译官,走得比较匆忙都没能来得及跟她联系。
面对主任的解释,叶汐念也只得苦笑着说没事,她只是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联系上成清恒。
叶汐念回到家,叶京涛应酬还没回,余雅芳又跟朋友出去听音乐剧,管家阿姨有些为难地走上前来告诉她,叶倾城已经连着两餐没有吃了,送进去的食物原封不动,晚餐热了好几遍,也是一口没吃。
叶汐念叹了一口气,想把钥匙要过来,亲自送饭上去,管家又迟疑着不肯给,到最后还说得跟叶京涛请示一下。
叶汐念是不想再听见叶京涛的声音,摆了摆手快步上楼,经过叶倾城的房门,敲了敲:“倾城,能来一趟阳台吗?我有话想要跟你说。”
等到叶汐念回房,把包跟文件往桌上一丢,连换衣服都来不及就匆匆往阳台赶时,叶倾城已经靠在阳台的角落坐着了。
叶倾城那失魂落魄的模样看上去令叶汐念很是心疼,原以为她是在屋里躺着,这才让她过来阳台说会儿话,现在看来,她应该是在阳台角落坐很久了。
叶汐念的卧室就在叶倾城隔壁,两个房间的阳台也挨得很近,栏杆与栏杆之间的距离大约十米左右,靠着讲话还是能听得很清楚的。
“阿姨说你午饭跟晚饭都没有吃,这样身体会吃不消的,听姐的话,先吃饭,然后等爸爸回来,我再跟他谈一谈。”
傍晚的天空很美,布满晚霞,人一旦专注地盯着即将落山的太阳看,等到移开目光,全世界的颜色都跟着改变。
叶倾城缓缓伸出手来,似乎想要接住这明晃晃的光,可是手指握紧,再颤抖着松开,都没能感觉得到阳光的温度。
这些天,过得可真慢。
邮箱里可能躺着好几份应聘回复邮件,手机里可能有好几个未接来电,她是这么想的,时瑜帮忙把房子找到,她就得抓紧时间先找一份工作。哪怕有好几天忙得不可开交不能跟成清恒见面,她也得把工作落实下来,为的就是能轻轻松松地跟成清恒炫耀:“为庆祝我顺利找到工作,请你吃饭!”
可现在,她被困在房间里,过得混沌不堪,分不清楚白天跟黑夜,只知道心里头对成清恒的思念被无限放大。
书桌上的笔记本写了满满几页名字,写到手指握笔的地方一碰就疼。翻遍了整个屋子没找到一件成清恒送的礼物,只得数着罐子里的榛子味太妃糖,心想,以后是不是就该换个味道吃了。
不习惯的,总会在时间的磨炼下慢慢变成习惯。
而习惯的,也只能靠漫长的岁月来磨平它的存在感。
“倾城,你想不想跟成清恒说话?我帮你打电话好不好?”
提及成清恒,叶倾城的表情终于有了那么一丝丝变化,叶汐念抓紧栏杆,凑近了说服她:“本来那天我想给他打电话,让他来家里一趟,可是我联系不上靖尧,我没有成清恒的电话。你能不能背出他的电话号码,你等我一下,我回屋拿手机。”
叶汐念慌忙起身往屋里跑去,拿完手机还特意开门确认了一下叶京涛跟余雅芳有没有回来。
隔着两道栏杆,叶倾城缩在阳台的角落,长裙覆住了她的双脚,背号码的时候,她紧张得不停用手攥着裙摆。
揉成团,再松开,再揉成团。
重复了好几遍,她才哆哆嗦嗦把号码背出来,只是在等待接通的这个过程中,眼眶红了。她不敢去想联系成清恒,在这几天,她本是有机会喊叶汐念帮忙打电话给他,可是她不敢,是真的没有勇气。
生怕一听见那熟悉的声线,就泪流不止。
只可惜,她高估了自己。
仅仅是等待的这个过程,眼泪就已经顺着眼角流下来了。
“喂。”
晚风呼呼却盖不住成清恒那低沉充满磁性的嗓音,兴许是因为陌生号码,他的尾音微挑,带着一种不确定。
叶汐念把手机放在了阳台的软榻上,尽量靠近叶倾城坐着的位置,然后起身离开,留给他们一个空间。
“成清恒,是我。”生怕他听不清楚,叶倾城双手抓着栏杆,凑近着恨不得把头伸出来,提高了音量跟他讲话,“我的手机坏了,我借了姐姐的手机给你打电话……”
“嗯,吃过晚饭了吗?”
电话另一头还有翻阅纸张窸窸窣窣的声音,叶倾城捂着眼睛,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声试图掩饰情绪,生怕被成清恒听出什么来。
“我好想你。”
想问他这几天忙不忙,自己没有联系他,手机又关机了,他有没有找过她,找不到会很着急吗?
想问他一日三餐有没有按时吃,想告诉他,她又犯了错惹家里人不高兴……
可脱口而出的,却变成“我好想你”这四个字。
刚一说完,空气黏稠凝滞,指缝间的泪水越来越多,叶倾城掐紧大腿上的肉,疼痛感却毫无效果。
成清恒翻阅纸张的手一顿,似乎还未来得及反应在耳边划过的那四个字,深邃的双眸里情绪微微波动。
“倾城,发生什么事了?”
“我好想你。”
黄昏的阳光透过窗台洒落在桌上的纸张上,点点光斑在他指尖跳动,直到手中握着的笔“啪”的一声掉落在桌上,成清恒才意识到方才失神。
“最近天气很热,记得出门之前多喝点水不要中暑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如果开空调,记得要盖被子。”
“我好想你。”
叶倾城从不觉得这四个字有多露骨,心里明明有很多想说的话,有很多委屈,可听着空气中传来熟悉的嗓音,她只想表达这四个字。
她靠着墙壁,咬着唇瓣,连出血都不知道地重复着我好想你。
成清恒拿着手机站起身来,用脸颊跟肩膀夹着手机,迅速脱下白大褂,取下衣架上的西装外套后疾步离开办公室。
走廊上经过的同事朗声跟他打招呼,成清恒连回应都来不及,步伐飞快直接往医院大门口赶去,夕阳将他挺拔修长的身形拖拽出一条长长的暗影,只是未能修饰出他脸上那着急的表情。
“告诉我,你没事。”
他声线中带着刻意抑制的呼吸,叶倾城并没能听出来,她只是把身子侧了侧,尽最大的可能,靠近栏杆。
“倾城!”
这一次,成清恒的声调足足高了一个度,足见他是真的着急了。叶倾城忽然打来这通电话,除了我好想你以外什么都不说,这分明就是有事,他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他这些天比较忙,先前去外地参加一个医学研讨会,昨夜刚赶回来,本打算给叶倾城打电话,但时间太晚,他也就没联系。
所以,短短几天的时间,她是出了什么事吗?
身体发抖,掌心发烫,叶倾城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来,即便成清恒根本看不到:“我说了这么多句我好想你,你为什么要生气?”
屋里,隔着一道阳台门,叶汐念靠着墙壁抱紧双手,眼眶泛红。
日落黄昏,夕阳的景象并不能维持很久就会被黑暗所取代,深色压下来之前,最后一缕日光罩在叶倾城身上。
她说不清维持这样的姿势靠在墙角已经有多久,眼看着日影在地板上随着时间而移动,她的目光也由浅变深,逐渐与夜色相互融合。
她眨了眨眼睛,茫然地望着四周,白天被黑夜所取代,说好的夏季昼长夜短,为什么今天黑夜来得这么快,嘴角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听不清楚电话另一头的成清恒在说些什么,张了张嘴,还没说出话来,大滴大滴的眼泪就已经开始往下掉。
“成清恒……我好想你。”
第五个我好想你说完,就在叶倾城以为成清恒会对她发脾气的时候,她听见了急促的呼吸下,那声淡淡的回应——
“我也想你。”
车钥匙就握在手掌心,发丝凌乱,喉结颤动,但语气却还是维持着平静,生怕叶倾城听不清,他又重复了一遍:
“我说,我也想你。”
一阵尖锐的酸涩涌上鼻端,死死咬住嘴唇仍旧控制不了溢出来的哽咽声,叶倾城双手撑着地板,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来往屋里跑。
阳台门“嘭”的一声关上,声音震得叶汐念猛地睁开眼,她冲出阳台的时候,只剩下放在软榻上的手机,隔着长电波,成清恒的嗓音很是沙哑。
而叶倾城人已经不在了,隐约能听见她强忍的哭声,生怕被成清恒听见,叶汐念着急地结束通话,随手关机,站在阳台上喊着叶倾城的名字——
“倾城,倾城,没事吧倾城?别哭了……”
叶汐念抓着栏杆喊了好几声都没得到叶倾城的回应,听着哭声越来越大,她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冲出去要求阿姨不管怎样都要开门让她进去看一眼。
就在这时候,叶京涛应酬回来,一进门就看见叶汐念着急的模样,听说叶倾城午餐连着晚餐都没吃,这时候还在房间里哭。他脸上露出一丝不悦,拿过钥匙噔噔噔地上楼去,房门一关,直接把叶汐念堵在了门口。
庆幸的是屋里并没有发生争吵,等了大约十五分钟,叶京涛走出来,低头看了叶汐念一眼,堆满皱纹的眼角微微往下拉:“我让阿姨重新做点吃的,你进去看看你妹妹。”
得知可以进去见叶倾城,叶汐念哪里管得了什么,直接推门冲进去:“城城,城城你没事吧?”
叶京涛深深地看了床上那用被子裹住的一团,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不得已,他也不想要这样做。轻轻把房门掩上后,他走下楼去吩咐阿姨重新做晚餐,就做叶倾城最爱吃的。
“倾城,别哭了。”叶汐念抽过纸巾帮她擦干眼泪,“刚才在电话里,你为什么不告诉成清恒,爸爸想让你跟盛家联姻,如果成家出面的话,事情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叶倾城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头发凌乱,分不清是被汗水还是泪水黏在了脸上,样子狼狈得很。
她一边乖巧地任由叶汐念帮她整理头发,一边耷拉着脑袋看着天花板:“你知道吗?他最后说也想我的时候,我真想从阳台跳下去,哪怕崴伤了脚,也要奔到他身边。”
原本以为这是一场漫无边际的暗恋,无处告白,无处回应。可就在那天,陈景川那不靠谱的小道消息直接点燃了她的小宇宙,行李收拾完,连给自己留条后路都没有就直接回来,勇闯酒吧。
即便是后来,成功赖在了成清恒身边,叶倾城仍旧会有不踏实的感觉,有时候站在壁橱旁的衣柜前,她都会发呆好一阵子。
她盯着镜子里头的身影看,想象着别人在知道她跟成清恒交往之后,会有什么反应,都会说些什么。
那时候虽是不安,脑海中多数都还是甜蜜美好的憧憬,而不像现在,是生怕别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后的恐慌跟眼神揣测。
“我现在很庆幸,我对他的感情不是痛不欲生,也不是爱而不得。我的勇敢说到底就是无知的莽撞,可他也给了我想要的回答。”
叶倾城不是没有想过,成清恒会拒绝她,甚至因为她这种行为而讨厌她,都是有可能的。回国之前做好了各种各样的心理准备,不在一起,不是不幸,不爱了,才是不幸。
只能说造化弄人,没有人能真正琢磨出命运的安排,伸开手,掌心的纹路盘根错节,若是相信了命理,那也可能会是一场梦。
就像现在的叶倾城,梦醒了,她也该回到现实。
成清恒亲口说出的那四个字,至今都在耳边徘徊,不会忘了每个字的声调跟语气,只会越来越清晰。
叶倾城拉着叶汐念的手倒在大床上,闭上眼睛长长舒了口气,她问:“如果到最后余雅芳还是不同意你跟靖尧哥在一起,你敢私奔吗?”
叶汐念的目光紧锁在天花板上那盏晶莹剔透的水晶吊灯,想起明靖尧的时候,脸上不自觉地带着一丝微笑,可能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
敢吗?
“敢吧,没有一腔孤勇,哪儿来守得白头偕老的资格。”
叶倾城的眼睫毛微微颤动,清澈的眸子里闪过羡慕,缓缓抬起手来摁在左心口的位置,感受着强有力的心跳声,由衷说着“真好”两个字。
她终于意识到,有些人,这一辈子都把勇敢挂在嘴边,可到紧要关头,还是不得不屈服于其他不定因素。
而有些事,努力了十几二十年,哪怕终其一生都在进行着,到最后仍旧没能得到好结局。
她开始羡慕那些被上帝眷顾的人,或许他们从一开始就是平凡的,但最后,人生都得以圆满。
不像她,好不容易等到了回应,却要做一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叶京涛有一句话戳中了叶倾城的心:“你亲生母亲劣迹斑斑,你连你自己真实身份都不敢告诉成清恒,倾城,一旦开口说了谎,你就没有回头路了。”
因为电话里叶倾城情绪的不对劲,成清恒几乎是一丝犹豫都没有,捞起车钥匙就一路飞车,虽没闯红灯,但车速也比他平日里要快很多。
实际上,他只去过叶家一次,可凭借着超凡的记忆力还是记住了路线。只是在别墅区门口的第一道保安亭,遇见了意料之外的人。
印象中,盛氏在这一片并没有房产,这个时间点,阮明淮会出现在这里,成清恒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猜想,扣在方向盘的手指也敲了敲。
他故意放慢车速,来到保安亭门口,例行询问取卡后,他问了一句:“阮明淮先生,也住在这里?”
保安也是有眼力见的人,从远处就已经认出成清恒的车价值不菲,近处打量他的衣着,想必身份地位并不会比这片区的住户们差到哪里去,所以语气上也是相当恭敬——
“先生,阮先生并不住在这里,他是去叶家的,听说他是叶家未来的女婿。这都已经谈婚论嫁了,名门间强强联手的婚姻,可不容小觑,过段时间我们这儿肯定又要热热闹闹地办起喜事来了。”
在这种富人区上班的人,多少都八卦些,就连这些小保安也不例外,讲到这种话题,表情眉飞色舞,压根没有注意到成清恒眸色沉郁。
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攥紧来,成清恒摁了一声喇叭,脚踩着油门飞驰离开,车后卷起的尘土令小保安连连后退,掩着脸看着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车尾,摇头。
阮明淮是接到叶京涛的电话,来的叶家,也的确是商讨订婚的事情。他没想到叶家会这么快就把这场订婚提上日程,上一次跟叶倾城不欢而散后,一度以为这件事就此作罢。
直到回家听父母提起,叶京涛又主动给他打电话要求来一趟叶家,这一路,阮明淮几乎是哼着歌,情绪也十分愉快。
下车后,脚步轻松的他一边整理西装外套,一边往叶家大门走去,丝毫没有注意到跟在身后的车子。
车厢里的气氛无比沉窒,成清恒打下车窗,冰冷的视线落在那幢灯火辉煌的大宅,隐约能看见有人影走过,只是辨别不出是不是叶倾城。
订婚?
强强联手的婚姻?
耳边回响起叶倾城那一声声我好想你,她声线里的颤意跟哽咽,她无数次的欲言又止,她到最后的情绪崩溃……
重新拨打叶倾城的电话,还是关机状态,叶汐念的电话也打不通。成清恒眉眼冷沉,隐隐透着逼仄暗芒,不知过了多久,他驱车离开叶家大宅,黑色卡宴如一尾鱼滑入这深色里,如同从未来过一样。
阮明淮原本以为来的时候能跟叶倾城见上一面,结果一进门就被告知,叶倾城跟姐姐叶汐念出门去了,至于去哪里,叶京涛也说不上来,只是很热情地招呼他,三盏茶不到,就把话题引到了订婚这件事上来。客厅里时不时传来谈笑声,足见在订婚这件事上,叶京涛是有多满意阮明淮这个未来的女婿。
而就在十分钟前,叶汐念见不得叶倾城在房间里那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连拖带拽帮她换好衣服直接拉出家门,驱车前往浮欢。看了眼门口那些喝醉了的男男女女,叶汐念皱了皱眉头打转方向盘,转而开往四风馆。
她想给叶倾城买场醉,但多少还得顾及一下成清恒,要是让成少知道自己把叶倾城带到浮欢来喝酒,指不定拿她家明靖尧开刀了。
下车后,叶汐念直接把叶倾城带到明靖尧的包厢,点了几瓶酒,就开始唱起歌来。叶倾城捂着耳朵窝在沙发角落,第一次听到姐姐的歌声,说实话,不要太震撼。
跑调,唱不上高音,甚至还有错过节拍的。
硬着头皮听完一首歌,叶倾城踢了踢面前的茶几:“姐,你再这么唱下去我要报警了!”
“这个时间点把你带到这里,不喝酒不唱歌你还想跟我谈心啊?你来唱,来,发泄一下,别再想着那件事。”
叶汐念直接把话筒塞到叶倾城手里,实际上,她也被自己的歌声尴尬到了。
这些年,她很少开口唱歌,听过的歌倒是不少,但除了偶尔随便哼哼以外,并没有怎么拿过话筒。
她太了解自己的能力,当着外人的面要是唱成这样,她还在不在这个圈子里混了。
今天她是陪叶倾城,自家妹妹,她就算是唱得跟鬼哭狼嚎一样也不丢人。
接过话筒的叶倾城,清了好半天的嗓子,又是喝水,又是解扣子,真有种要干一大票的感觉。结果一出声,叶汐念就笑倒在了沙发上——
什么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要跑调要走音,姐妹都得手牵手来。
一首歌还没唱完,侍者就敲门进来送酒,叶倾城连忙捂着麦跑到沙发上去,心里琢磨着人家在门口到底有没有听见她的歌声。
“来喝酒吧,听说你酒量很差,眼看着就要步入社会工作了,姐姐今天就好好培养培养你。”
木塞子从瓶口“嘭”的一声拔出来,叶倾城吓了一跳,连忙把酒杯用双手捧着恭恭敬敬迎上去。
红酒撞击酒杯的声音清脆通灵,晃了几圈,叶倾城眯着眼睛打量那杯壁上漾开来的纹路:“这是好酒吗?我可是只喝好酒的。”
“这可是明靖尧的珍藏品,如果他人不是出差去,这会儿,收到风肯定飙车赶过来拦我们。今天姐姐就带你品品好酒,我们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干杯后豪爽地一饮而尽,红酒的甘甜在舌尖萦绕不散,叶倾城贪恋上了这种微醺的感觉,一杯又一杯,耳边是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思维跟视线都开始变得模糊。
事实上,从叶汐念跟叶倾城踏入四风馆那一刻起,明靖尧就收到了消息,本是不在意,可手机里传来她们点的红酒单,眉眼一沉。
两个人,居然点了四瓶红酒。
这样的做法实在不符合叶汐念的性格,担心会出什么事,明靖尧还是给陈景川打了电话。巧的是陈景川人不在费城,他得知是叶汐念带着叶倾城买醉,琢磨了一下,直接通知成清恒。
彼时的成清恒刚从叶家离开,一颗心,绷得紧紧的,仿佛有巨石压在心头,险些喘不过气来。
他得知叶倾城人在四风馆,原本紧绷阴沉的情绪,松缓了一些。
驱车赶过去花了不少时间,成清恒走到包厢门口的时候,后背已经出了层冷汗。他推开门进去,一眼就看见了桌上倒着的两个空酒瓶,叶倾城窝在沙发一角,手里还握着个高脚杯。
倒是叶汐念,正唱着歌,结果就有人推门进来,来人还是成清恒,差点没把她吓得把手里的话筒砸过去。
“你……你……成……”
叶汐念怎么说也是叶氏分公司的总经理,平日里踩着小高跟,做事雷厉风行,可今天,在成清恒面前活生生变成了大舌头。她下意识瞥了眼角落里那个喝得醉醺醺的人,恨不得一嗓子吼过去让她清醒点,快看看谁来了。
比起叶汐念的不淡定,成清恒没有太多的话,从一进门,他的目光就只落在叶倾城身上。包厢里的灯光很暗,音乐声很响,只要把门打开来,就能听到外面嘈杂的声音,可这一切,似乎都跟她没有关系。
“心情不好来买醉?”
叶倾城抬眼,逆着光的缘故,她使劲眨了眨眼才看清楚来人是谁,手里抓着的酒杯倏然掉下,砸在地毯上,没摔碎,只是滚了几圈发出闷响。
这声音明明是熟悉的,可这人,怎么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了呢?叶倾城捂着自己的脸,走神地想着,她肯定是喝醉了。
都说喝醉了的话,心里想着谁,眼前看到的人就像谁。
“姐,我喝大了……”
叶倾城咕哝了一声,弯下腰来捡地面上的酒杯,沾了酒精后脑袋沉得很,直不起身来干脆往下翻。
成清恒眼疾手快将她捞到怀里,闻着那刺鼻的酒味,眉头紧蹙。
叶汐念没忘了之前叶倾城说过,成清恒并不知道她真实身份的事,都到这种时候了,一瓶红酒下肚,也着实佩服自己还能想到这个细节上来。她假装从容地经过沙发,抓起包转身就想往包厢门口跑。
“你走了,难不成我送她回家?”
成清恒的话,成功让叶汐念的脚如同钉在地板上一样一动不动,她痴笑地回过头:“我去一趟洗手间,一会儿就回来。”
“靖尧让我安全送你回去,所以不要中途跑掉。”
不咸不淡的警告,还是让叶汐念头皮发麻。
果然是明靖尧打的小报告!
“成清恒,真的是你啊?”
叶倾城眯着眼,近距离打量眼前的男人,笑呵呵地抓着他的手,指了指面前新开的红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我姐夫珍藏的红酒,来,不要客气,我先干为敬!”
一说完,成清恒都还没来得及抓住酒杯,她就已经仰头喝尽。
液体滚过舌尖,酒精点燃了五脏六腑,甘醇的后劲席卷上来,叶倾城皱着眉头轻咳。真是喝到快吐了,说好的三杯倒呢!
总想着醉了就好,喝醉了就不用想那些烦人的事情,就不用苦恼该怎么跟成清恒提分手。一杯一杯红酒下肚,恨不得麻痹全部神经,失去知觉,一觉醒来仿佛困扰许久的不过是场梦。
人总喜欢在最脆弱的时候,做着自欺欺人的蠢事。
可也只有在那一刹那,甘愿臣服于脆弱。
“我送你回家。”
成清恒夺过叶倾城手里的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直接把她给吓了一跳,迷离的眼神盯着眼前这个男人看。
光线太暗,她是真的分不清楚成清恒到底有没有在生气。
突然感觉,好像从一开始,他说话都是这样不咸不淡,不冷不热,没有任何的起伏,永远揣摩不到情绪。
“成清恒。”叶倾城咽了咽口水,双手抓着他的胳膊不放,小心谨慎地问他,“先前我跟你打赌,说是如果我赢了,就能提一个要求。但是我后来输了,我没能提……嗝……”
“……”
刚从洗手间回来的叶汐念,好巧不巧地看见这一幕,捂着双眼,打心里为叶倾城难过,要是她自己清醒后知道,在酒醉的时候,朝着男神的面打了一个臭酒嗝,会不会第二天连收拾一下换身衣服都没心情,直接就往费城江里跳?
将所有情绪悉数逼进黑暗里,成清恒搂着叶倾城的肩膀,极有耐心地应着她每一句话:“你有什么要求,你说。”
这个怀抱真烫人。
叶倾城想,她是应该推开成清恒的,可又贪恋着这样的温度,年少时爱上一个人,稀里糊涂中了招,就是一场跟时间的博弈。
时间只会给出两个答案,一个春暖花开,一个相逢陌路。